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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一片大草原上。雲朵像羔羊爬在身邊。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少林寺》,覺得自己應該是那牧羊女,但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勁,仍想不出牧羊女叫什麼名字。這令人心煩意亂。他皺起眉頭,把男人的聲音從空中一塊塊揪下來,扔在地上,用腳踩。踩了約有十來分鐘,忽然看見一些沙粒開始在草的根部蠕動,就彷彿是有生命的東西,眨眼間已聚成一匹馬,黑色的,骨頭從面板處凸出,露出尖刺,並有膿血淌出,瘮人得很。他嚇一跳,趕緊跑。他跑得很快,風被甩在身後。他突然驚覺自己正騎在馬背上。馬背上還有一個血盆大口。他的腿沒有了。身子一點點地被這張大口吞噬掉,卻不覺得痛,反而有莫明其妙的興奮。很快,他來到天的盡頭。空中出現一個紅點,嗚嗚地吼,聲音越來越大,似萬馬奔騰,轟隆隆的。這是一處奇妙的空間,沒有具體的物,沒有長寬高等概念,僅僅是聲音,紅的、綠的、黑的、紫羅蘭色的……他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卻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他的存在被馬蹄踏成粉碎。
男人再次出現,說,那女人是大蟲。他接了句嘴,說,她是顧二孃?男人嗤嗤地笑。他有些臉紅,大聲說,那她一定是慧能。說完這句話,他意識到自己的無知,併為此深感惶恐,臉上顏色,如桶子裡的油漆不停地冒著泡泡。眼前浮現出一根老虎的蔭莖,金光閃閃,雖然他從未見過老虎那玩意兒的形狀,可他就確信了這點。男人笑得更大聲,笑聲像針一樣扎得他難受得緊。他低下頭。男人說,那男人砍下自己的左手臂,便走了。女人追上去,上窮黃泉下碧落,愣在奈何橋邊把男人攔住,說不夠。男人想了想,把刀擺桌上,刃口向上,揮動右手向刃口砸下去。女人走過去,提起刀,將男人的雙腿砍斷,再將背後的籠子拿出來。籠子做得非常精緻,裡面塞著厚厚的被褥。女人將男人裝進籠子裡,揹回家。女人還在籠子底下裝了滾輪。每天早上與黃昏,她都會把籠子推到陽光下,喂男人吃飯。喂完後,女人便去摘各種各樣的花朵,把汁液擠出來給男人洗澡。這就樣,日子一天天走遠,男人慢慢地變成了一朵花。女人便開始唱歌,唱的是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男人說到這,閉上嘴,遞給他一本書,書中沒有文字,也沒有作者。似乎每一個人都是作者。似乎每個故事都藏在裡面。
他忍不住嘆口氣。
他又看見她,看不清她的面目,但知道是她,一定是她。他走過去,坐下,問她怎麼了?她說,她做壞事了。他沒吭聲。她想了想,又說,如果兩個囚徒一起做壞事,被警察發現抓起來,分別關在兩個獨立的牢房裡審訊。在這種情形下,兩個囚犯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或供出同夥,與警察合作;或保持沉默,與同夥合作。他倆都知道,如果他倆都能保持沉默,就都會被釋放,因為只要他們拒不承認,警方無法給他們定罪。但警方也明白這點,就給了兩個囚犯一點兒刺激:如果他們中的一個人背叛,即告發同夥,便可被無罪釋放,同時還能得到一筆獎金。而同夥就會被按照最重的罪來判決,並且還要被施以罰款,作為對告發者的獎賞。當然,如果這兩人互相背叛,則都會被按照最重的罪來判決,誰也不會得到獎賞。那麼,這兩個囚犯該怎麼辦呢?互相合作還是互相背叛?
這是博弈論裡的一個經典案例。他聽入了迷,沒再看她,深深地迷上這個遊戲,併為此不斷重複這個遊戲的過程。一開始他把從書上撕下的兩頁紙當作囚徒,後來在不斷的喃喃自語中,意識到自己的左腦可以是囚徒甲,右腦則是囚徒乙,便傻傻地坐在一個叫胼胝體的地方,認認真真地看他們之間的合作與背叛。理性將讓人們選擇背叛。但最後的贏家卻並非理性。透過重複,把結束與開始放在一起,讓它們如率然之蛇,首尾銜接。於是,原來那些看似簡單的,他以為是靜止不動的細枝末節忽然活潑起來,一一伸展四肢,獨自擁有生命,並且開始互相交談,妥協或廝殺。這就是上帝的創造麼?
地上顯出一灘血跡。
他抬起頭,看見自己的屍體正在天空掛著。他怔住了,然後拔腿想跑,他衝向鐵軌,想逃入鐵軌對面的人群。人群可以湮沒他。他撞飛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名字叫言不悔?他這麼想著,詫異了,腳死死卡在兩根鐵軌中間,等到他拔出腳,一輛列車從天而降,撞飛他,他的身體被折斷,而在這一剎那,他手中的書本里清晰地浮現出她的臉,她的名字。貝殼。寶貝的貝,烏龜殼的殼。
她就是我的女人?是的,她就是。
秦願猛地睜開眼,泠汗泌出額頭,腦海裡砰地一聲響起許娟父親說過的那兩個字--幻覺--“你以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