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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彷彿無數的棉絮重重壓下,直讓人喘不過氣,而這凌晨的寒意,也是入了骨子。
就在朝臣們尚在暖暖的被窩中時,乾和宮卻已是亮起了燈,燈影透過格窗印照而出,落在臺磯之下,為這滿地的雪白覆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
此刻的殿內,地龍燒的極為溫暖,與那龍涎香的氣息縈繞在一起,只讓人覺得難得的舒心。
高案上的西洋人打鐘一下一下悄聲地走著,落在這寂靜如水的殿內,卻是又格外明顯,就那般“噠噠噠”,彷彿拉鋸的聲音,緩慢而壓抑。
龍案之後沒有一個人的身影,獨獨只有一人默然坐在龍案之下的黃花梨椅上,椅旁高几上的那盞茶已然從溫熱漸涼,四周卻是依然沒有絲毫的聲音,一眼而去,洛王蕭衍沒有一點的失態,仍舊那般隨和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彷彿入定般,讓人觀之,便覺得平靜,安心。
就在此時,只聽得沉穩的腳步聲響起,蕭衍尋聲抬頭,便看見一身朝服的建恆帝由馮唯陪侍著走出來,當即站起身來,整理了衣袍,隨即迅速而不失態地上前拱手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建恆帝朝龍案後走的動作並未因此而頓,只是“嗯”了一聲,抬頭看下去時,已然穩穩坐了下去。
“坐罷。”
建恆帝話音剛落,便有靈寶奉茶上來,建恆帝剛接過溫熱的茶盞,隨意以茶蓋拂了拂,便聽得下面響起了一個平靜而認真的聲音。
“兒臣不敢。”
建恆帝手中的動作只細微地頓了頓,隨即掩著茶蓋飲下一口熱茶,似是餘香未散般品了品,只聽得茶盞碰撞桌案的聲音響起,那盞茶便已被建恆帝撂回了手邊。
“昨日,朕這裡得來了一份東西,你瞧瞧。”
話音一落,建恆帝雖未再有多餘的動作,一旁伺候的馮唯卻已是領悟地走下去,待到蕭衍面前時,這才將手中幾頁薄薄的紙恭敬遞了上去。
“洛王殿下。”
蕭衍隨之看過去,接過時無意般一眼從馮唯臉上掃過,看著那張恭敬而小心的臉,他卻是更生冷意。
馮唯這隻狐狸,是比當年的魏安還要狡猾,卻也更礙人眼了。
當馮唯退回去時,蕭衍已然伸手開啟那幾張紙,卻正是徐太醫親手寫下的罪狀,對於這上面所述,他毫不意外。
自徐太醫那條命從他手裡逃脫時,他便在等著這一刻了。
“兒臣有罪。”
聽到這毫不解釋的直言,就連建恆帝也順而看過去,那張與自己極為肖像的臉上,此刻只有無盡的沉默,指尖緊緊將那幾頁紙捏住,下一刻,案前的身影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你就不想解釋。”
雖是問話,可從建恆帝說來,卻是絲毫沒有問的語氣。
案下的蕭衍聞言脊背仍舊挺直,唯獨頭垂了下去,容顏落在陰影中,看不出神情。
“兒臣無話可說。”
案下的聲音低沉而哽咽,似是有千言萬語,卻是再也無法脫口。
這一刻,建恆帝靜靜看著案下跪著的人,周圍似乎更寂靜了許多,而這一眼,久的讓眾人都不由有些惶恐和壓抑。
直到耳邊靜的幾乎能恍然聽到“嗡嗡”的耳鳴聲時,建恆帝終於收回了沉然的目光,而案下之人,仍舊埋首跪在那兒,紋絲不動。
“你明知,罪婦王氏以藥物加害於你,卻是沉默包庇,將朕,將天下人都蒙在其中,你可曾想過,一旦這些藥深及肺腑,你連而立之年都熬不過?”
聽到建恆帝語中攜著的氣勢,還有那隱忍的怒意,眾人都不由低下頭去,唯獨跪在那兒的蕭衍似乎欲抬頭,卻是在剛抬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時,又默然低下,沉默了許久,才語中異樣而喑啞道:“因為,那是兒臣的母親。”
說到此,跪在案下的那個身影緊緊一捏拳,隨即鼓起莫大的勇氣般,顫抖著抬起頭來,背脊繃成了一條直線,只見那雙眸子微微泛紅,卻始終將淚意掩在眸底。
建恆帝聞言眸中微冷,掌心緊緊扣在溫熱的茶盞之上,拇指摩挲間漠然出聲道:“那向王氏下毒一事,也是你指使的。”
話音落下,下面的人沒有回答,只沉默了許久,那低沉的聲音才再一次響起,卻是毫不遲疑。
“只有一個瘋子,才有可能在他日,保住性命。”
他日?那個他日自然指的是日後東宮執掌天下的那一日,建恆帝又如何聽不明白。
“愚孝!”
話音方落,建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