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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西,吹過我的身體。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一個大洞,風就從那裡過。我空虛得時刻要倒下去。
我倒在地裡,嘴啃到了泥土。我悲痛地哭泣起來,淚水滴進土裡。我聞到了泥土的氣味,那是一種可怕的讓我討厭的氣味。有人說泥土是芬芳的,他是在放屁。我聞到了它,那是我妹妹聞過的,可怕的腥味兒。我妹妹從小就睡在塵土飛揚的地上,她聞過泥土味。現在,她已經變成了土,她的骨灰和土已經混在一起,分不清什麼是人,什麼是土了。
我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有一刻,我感到無比軟弱。我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無論是妹妹的死,父親的失蹤,都顯得不重要了。我突然放棄了一切,感到非常輕鬆。所謂公正是不存在的。因為人生來是不一樣的,他的出身不一樣,他的智慧不一樣,他的經歷不一樣,他的經濟條件不一樣,你要求每一個人都平等,是可笑的,也是做不到的,甚至是無理的。我想,這就是所謂命吧。我從不相信命,現在,我跪在骯髒的泥土裡,捧著一顆被嚇壞了的心靈。我好像相信命了。我的命就像我面前的臭泥巴,發出難聞的氣息。
我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時刻醒著。我的舌頭舔到了泥巴,又冷又腥。淚水滴在泥土裡。我想,我就是真正像這微塵也好,可我為什麼又會思想呢?我為什麼又會難過呢?微塵會委屈嗎?微塵會難過嗎?我為什麼要讀那麼多書呢?我就像這微塵一樣,靜靜地躺在這裡,任人踐踏有什麼不好。
我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城市的方向走。可是我走了大半夜,還是沒有走出這塊野地。我迷路了。恐怖再一次襲來。
。。。。。。我走得精疲力竭,也沒找到大路。老是走在田埂上,不時地滑入水田裡,我滿腳汙泥,好像行走在地獄一樣。這時,我看見前面有燈光。我奮力地走過去,是一間小土房。一個修腳踏車的人正在補胎。我問他路在哪裡?他可疑地看我,指了一個方向。我沿著他指的方向,走了半天,還是陷在黑暗裡。我觸控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感到恐怖像潮水一樣,完全淹沒了我,我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剛才那個亮燈的地方黑了,好像那個補胎的人並不存在,只是我的一個幻覺一樣。
接近天明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了路。我看見了一些炸油條的三輪車攤子經過。我癱軟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注視著在晨曦中漸漸顯露出來的城市輪廓,一種奇怪的想法升起:在我眼前忙碌的都是善良的人們,沒有一個人是壞人。從今天早上開始,我看不見壞人,大家都互相關心,互相幫助。孩子孝敬老人,年輕人要結婚。地裡長滿了莊稼,絕對夠我們所有人吃,不會發生爭吵。過去發生的事情都是假的,那是一場誤會。就像昨天夜裡我在野地裡,一切只是一場夢。我的周圍都是好人,他們都很愛我。
想到這裡,我掩面哭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好像麻木了一樣。不是說忘記了我所經歷的一切,而是感到自己沒有力氣,身體也越來越差,走路頭昏眼花。我不再上訪,我心中的憤怒好像被一盆漿糊糊住了,就像生命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我在街上閒逛。到了一個燒瓷像的地方,我把父親、母親和妹妹的像燒在一個瓷盤裡。我把它掛在我新租的房子裡。我自己租了一間房,我重新開始工作。我跟著老六和張德彪,我的新工作是洗車。
只要有一輛車開過來,我就像甲蟲一樣叮上去,我擦得很仔細,也很乾淨。當我擦一輛豪華轎車的時候,我會忘記車曾軋過我的妹妹。我不會問自己,為什麼我這輛車不屬於我?我會說,是我掙錢少,如果我掙到這麼多的錢,我就會買它,誰也攔不住我。
不過,掙錢的方法有很多。我認為什麼方法都可以,只要我付出勞動,哪怕我伸手去拿,我也付出了勞動。就像我當時對付那塊西瓜和五塊錢一樣,我只要伸手去拿,就是我的錢。這不算偷。當時我沒有拿那五塊錢是吃虧了,我就是拿了也沒人知道,那個人不是說了嗎?你就是拿了五塊錢,他也不會責怪我,為什麼呢?因為我餓得快死了。我們這些快餓死的人,拿一點錢不是什麼問題,我們沒有多要。
我第一次拿錢是從一輛賓士轎車裡。我擦完車,在清潔腳墊時,我看見了一疊錢,是車主落下的。我撿了起來,迅速放進口袋。後來我算了一下,是三百塊錢,五十一張的,一共六張。
車主沒有發覺,把車開走了。
這事過了十天沒有動靜。那輛賓士車又開來了,我躲在遠處。但車主只是來洗車。
看來他根本沒有發現丟了錢,可見這些人多有錢。我放心了,上去洗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