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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民說明情況後離開了市委。當他走出市委大門時,似乎有一些恍忽。他突然意識到他做了一件大事,這件事可能會引發一個地震,他要承擔它的後果。他打了一個寒顫:這會不會是一個錯誤?自己是不是誇大了那件事情的嚴重性?也許自己真的是中了邪,中了李百義的邪。這個人有一種魔力,會吸引別人,並引導別人作出某種決定。
孫民看著市委廣場上眾多走來走去的人,他想,也許從明天開始,我就會從這堆人裡面消失,進到看守所裡。我的代價太大了。一種即將失去自由的恐懼籠罩了他。
孫民立即回到看守所。他來到號室外的草地上,一眼就看到了李百義。他在拔草。孫民用了好長時間觀察他。他看了好久,想找出李百義和別的犯人有什麼不同。
終於,他發現,李百義的眼睛裡,有一種和別人完全不一樣的光芒。既不是仇恨,也不是恐懼,不是茫然,也沒有莫衷一是,這是孫民熟悉的幾種眼神。但李百義的眼神不屬於這其中的任何一種。李百義的眼神裡是一種簡單得令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他只專心地盯著他要拔的草,草在哪裡,眼神就在哪裡,那眼神純粹得就像一隻小狗的眼睛,或者像兔子的眼睛。在這雙眼睛裡,現在只有草,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孫民突然有一種獲得解脫的感覺。好像有一件沉重的衣服從他身上脫下。他想,我要記住這個聲音,我沒有做錯。
他突然感到疲倦。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李百義根本沒注意到孫民在觀察他。他拔完草,回到號室。張德彪在床上打坐。最近幾天,他常常這樣一動不動。李百義坐到床上,張德彪突然轉過身問他,百義,我不怕死,真的,只要事先告訴我一聲就好。
李百義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張德彪已經被告知,明天早晨他就要被執行了。所以,他這幾天就在打坐。他說,我保證我是一條漢子。為了這個保證,他不斷調整情緒。甚至少有的和大家打牌。
到那一天,我敢看著槍斃我的人。我不鳥他們。張德彪說,可是他們敢摘下口罩嗎?百義,我不後悔我乾的,我就是壞人,怎麼著?不過,我佩服你,雖然你投案,我不相信是你自己要投的,你自己也說不是,所以,你永遠是大哥;我看不起老六,他現在活得好好的,好像很滋潤,可他等於死了一樣。我死了,就像還活著一樣。這就是英雄。英雄是不怕死的。
第二天清晨五點。有人把張德彪叫醒,大家都醒了。大家上前和他告別。這時張德彪突然變得十分軟弱。他抱住李百義不放手。
李百義輕輕撫摸他的肩膀。
你會不會來?張德彪說,你不會的,你不會判死刑。
李百義說,我會,我會來。
警察把他拉開。當兩名警察讓他走出去時,張德彪的雙腿明顯軟了下去。
警察只好用四隻手架住他。他是被拖出去的。
腳鐐聲遠去了。大家都沒說話。有人點起了衛生香,被武警制止,打火機被搜走了。
李百義一個人面向窗外,他感到他的眼睛潮溼了。外面開始下毛毛雨。十年來他好像忘記了哭泣。但近來他總是經常抑制不了心中突然來臨的悲傷。
這一整天李百義都心情不好。他總是在猜度張德彪被行刑的時刻。在他的眼前出現幻象,張德彪好像是在他殺死錢家明的那塊地上被槍決的。
他似乎看到死後的張德彪向土地深處走去。。。。。。他走了很久,遇見到錢家明。死的人總要見面的。包括我自己。他想。我想象自己見到了張德彪,也見到了錢家明。
每一個死者臉上都好像有血。不過,血可以洗去,悲傷卻留下了。李百義在夜晚的夢中見到了更多的人,所有死去的人,他們臉上沒有血,但個個臉上都透著憂傷。
不到五點,他就醒來了。這是他進看守所睡得最不好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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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陳佐松來見他。
這一次,他沒被帶進孫民的辦公室,而是在審問室。陳佐松帶來了黑漢他們送給他的東西。
他們回去了。陳佐松告訴李百義。是昨天上午九點的火車。
更重要的是,陳佐松告訴他案情有了大的轉機。他父親馬貴的失蹤案經市委特批嚴查,現已查明,這是一宗典型的刑偵逼供案。收容所案情部份已查清,強Jian馬春等三名被收容人員的責任人,是該所內的三名臨時工,其中一個吳姓嫌疑人,其父親在公安局六處任副處長,他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