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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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才沒事。“去神木林。”布蘭提醒阿多。
他想不到臨冬城也有人滿為患的時候。場子裡處處是刀斧碰撞、馬車轆轆和獵狗吠叫。兵器庫門大敞,布蘭瞥見密肯站在鍛爐邊,不停敲打鐵錘,赤裸的胸膛上汗水淋漓。布蘭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多陌生人,即便是勞勃國王來拜訪父親時也比不上。
阿多低身穿過一道矮門,布蘭努力剋制住自己不要畏縮。他們沿著一條漫長而陰暗的走廊前進,夏天腳步輕快地走在身邊,不時抬眼看他,眼睛好似兩團熊熊燃燒的液態黃金。布蘭好想摸摸它,可他離地太遠,手夠不到。
這段日子以來,若說臨冬城成了一片混亂汪洋,那神木林則是其中的寧靜之島。阿多穿過繁密的橡樹、鐵樹和哨兵樹,來到心樹下靜止無波的水潭邊。他停在盤根錯節的魚梁木枝幹底,口中哼著歌。布蘭伸手抓住頭頂的樹枝,把自己拉出籃子,也將他那雙軟弱無力的腳自柳籃的兩個洞里拉出來。他在那兒掛了一會兒,晃了幾下,任暗紅的樹葉拂過臉龐,然後阿多接住他,把他放在池邊平坦的大石上。“我想獨處一下,”他說,“你去洗洗吧,去溫泉。”
“阿多!”阿多踩著“咚咚”大步,消失在樹叢中。在神木林的另一邊,客房窗戶的正下方,有一座天然的地底溫泉,注滿了三個小池。池水日夜熱氣蒸騰,池邊高牆爬滿青苔。阿多痛恨冷水,若是叫他用肥皂,更會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山貓般拼死抵抗,但要換成溫泉,即便最滾燙的池子他也不在乎,而且一泡動輒幾個小時。每當渾濁的綠水面冒出氣泡,他就大聲打嗝,好像是在相互應和。
夏天舔舔池水,在布蘭身邊坐下。他撓撓狼的下巴,接下來的短短時間,小男孩和冰原狼都覺得寧靜而安詳。布蘭向來很喜歡神木林,在意外發生前就很喜歡,而近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常來這裡。即便心樹,也不再像以前那麼令他害怕。刻在慘白樹幹上的那對深邃紅眼依舊凝視著他,然而他卻能從中尋得慰藉。這是諸神在看顧著他,他這麼告訴自己;這是古老的諸神,屬於史塔克家族、先民和森林之子的神,是父親所信仰的神。在他們的注視下,他覺得很有安全感,而樹林裡深沉的寂靜更有助於他理清思緒。自墜樓以來,布蘭經常陷入沉思:思索,作夢寸口諸神對話。
“請不要讓羅柏離開,”他輕聲禱告,伸手撥弄冰冷的池水,池面激起漣漪。“請讓他留下來吧。如果他真的非走不可,就讓他平安歸來,和父親母親以及姐姐們一
起回家。還有,請讓……請讓瑞肯懂事。”
得知羅柏即將率兵出征的那一天,他的小弟弟便像冬天的暴風雪一樣發了狂,一會兒嚎啕大哭,一會兒又大發脾氣。他不肯吃飯,整晚哭鬧尖叫,連給他唱搖籃曲的老奶媽,他也拳頭相向,第二天更是跑得沒了蹤影。羅柏派出城裡大半的人手去找他,最後才發現他躲在地下墓窖,還從某個死去國王的雕像手中抓了把生鏽鐵劍,朝人們又揮又砍,毛毛狗也流著口水從暗處衝出挑釁,活像個綠眼睛的惡魔。那隻狼差不多跟瑞肯一樣狂亂;它不僅咬傷蓋奇的手,還撕掉密肯一塊大腿肉。最後是羅柏帶著灰風親自出馬,才把他們制服。現在法蘭把黑狼鎖在狗舍裡,瑞肯沒了狼,哭得更厲害了。
魯溫師傅建議羅柏留在臨冬城,布蘭也向他哀求過,不光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瑞肯。但哥哥固執地搖搖頭:“我並不想走,但我非走不可。”
這並非全然謊話。總得有人去防守頸澤,協助徒利家族對付蘭尼斯特,這點布蘭可以理解,但不一定非要羅柏出馬啊。哥哥大可把指揮權交給哈爾·莫蘭或席恩·葛雷喬伊,甚或他手下的封臣。魯溫學士也勸他這麼做,可羅柏不肯聽。“父親大人絕不會派別人去送死,自己卻像個膽小鬼似的躲在臨冬城的牆壘之後。”他這麼說,完全是羅柏城主的口氣。
對布蘭來說,如今的羅柏活像半個陌生人,彷彿真正變成了一方之主,雖然他還不到十六歲。父親的封臣們注意到他的狀況,許多人試圖用自己的方式來考驗他:盧斯·波頓口氣莽撞地要求讓他領軍;羅貝特·葛洛佛雖是說說笑笑,但有著相同的目的;體格粗壯,頭髮灰白,像男人全身著盔甲的梅姬·莫爾蒙毫不客氣地說羅柏的年紀足以當她孫子,沒資格對她頤指氣使……不過呢,她倒剛巧有個孫女兒可以嫁給他;講話輕聲細語的賽文伯爵直接把女兒給帶來了,她的相貌平庸,胖嘟嘟的,年約三十,坐在她父親左手,自始至終沒將視線從餐盤裡抬起過;友善的霍伍德伯爵沒有女兒,但他帶了很多禮物,今天送匹馬,明天送一大塊鹿肉,隔天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