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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了他一下:“呆子,人家都回絕了,你熱心個什麼勁兒?何況,倘若他真是有才學,不一定要考進士呀!大唐考試製度有三,秀才、進士、明經三科;明經科向來不被士人所青睞,但秀才也不錯呀!何況貧苦者去考秀才科,有縣官出資相助,不也挺好的。”
“不,不!那貢生的母親告訴我,由於皇帝老爺有規定,由官方推舉的貢生,倘若沒有及第,是要治罪的,所以近幾年來,根本沒有一位地方官敢貿然舉薦。秀才那一科已名存實亡了,如今有才學之士只能仰仗進士那一科,都得進京趕考了。”
的確,似乎真有這麼項規定,難怪秀才科的榜單年年空白。
“那,你到底想怎麼做?去求人家答應讓我們行善助人嗎?舒大鴻,倘若你敢做到這種卑微的地步,我會把你剁了狗。”她編貝玉齒輕輕磨著。
嚇得舒大鴻連忙搖頭:“不是,沒有,唉,我的意思是說,這陳家,原先我想說他們家已餓了兩頓沒有米了,雖然他們家有永業田二十畝,可是分派到的是貧脊之地,長不出禾苗,加上陳貢生雖是男丁,卻沒有耕田的力氣,連牛也買不起。我就要給他們二十兩度日,卻被罵了出來,才知道他們家有一名即將上京趕考的書生,寧可餓死,也不願受施捨,又怎麼願意接受我們助他上京呢?後來我扛了一袋米,悄悄放在他們家門口,便回來了。如果咱們不助他上京,恐怕他們早晚會餓死,所以……”
“所以算計到我頭上來了是吧?想借重娘子我的口舌去勸他同行,中舉了,他們家也就翻身了;要是不中呢,我想你大抵會要求我收他當帳房,給他一份執筆的工作口對不對?”
咦?好法子!他都沒想到那麼遠哩!他迅速點頭:“娘子,倘若他考不中”“早晚我們家會給你搞得破產!”
被妻子揍得很癢,他扭來扭去,就是不敢逃開,反正不痛,就讓她忿吧!
“瀲灩──”“免談!要我去求那書呆子給我們幫助的事免談,有骨氣的人去餓死算了!反正大唐人民很多,餓死一個少一個!你休想要我出面!”她推開他道:“我要下去吃飯了!你敢再提一個字,今晚你就去睡馬廄!”
她忿忿地走下樓,冒火的雙眼瞪著每一位敢瞄她的人。她從不反對行善,也不認為施了恩,他人就非得感激涕零不可,但她痛恨那種行善行到沒品地步的事,居然反而要去求人!
那呆子簡直是走火入魔了!
樓梯的左側,即是櫃柏處,正要向掌櫃的點幾盤菜時,卻見到他正忙著應對一名補丁多得嚇人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將一袋米放在櫃檯上:“林掌櫃,我找一名外來客人,名叫舒大鴻的公子。”
口氣斯文且不卑不亢,並不因穿著寒傖而卑屈。
“陳立肱,你扛這袋米來是怎麼著?你們家不正缺嗎?”林掌櫃和氣且善意地問著。
“那位舒公子把這袋米忘在我家了,我扛來還他。這並不是我的米,家中正缺著也不能用別人的。”年輕人又提了一籃筍子道:“今旱我去山上挖出早春冒出的白筍,不知你們需不需要?”
“哎呀!正有客人想吃哩!一道春筍湯可以賣一兩銀子,全給我吧!你跟小二去後頭帳房拿錢。”
“謝謝你。”年輕人正要與店小二走入後房,冷不防一抬頭,見到一名豔麗出凡的少婦,心頭猛然一震,雙耳一赤,忙低頭疾走入後房去了。在這小小的驛站村郊,幾曾見過如此貌如天仙的佳人,怪不得他心頭怦動難止。
“掌櫃的。”季瀲灩柳眉淡淡一揚,轉身道:“給我來些酒菜。”好的,馬上來。對了,舒夫人,這米據說是你家相公丟在陳貢生家的。“
“什麼?”隨後下來的舒大鴻不明白地問著。
季瀲灩挽住他手:“人家把你的好意砸回來了,呆子。我看你把這袋米煮去狗還聽得到幾聲吠叫當回禮。”拉著他找了張沒人的桌子落座。
“那怎麼辦?”
“你有兩個法子。第一,去他家跪到他點頭為止。第二,半夜把他打昏擄上馬車。”她將瓜子拋丟入口中,講著風涼話。
“好像第二個比較可行……”他很慎重的考慮。
她了他一腳:“你當真呀!呆子。”受不了他。
“那怎麼辦呢?”
“你又何必硬要幫他?不幫到會死嗎?”照她看,那陳貢生很難餓死。至於考試,有實學就是挨個三、五年再去考也是可以。免得他年少得志,雖本性向善,卻死硬脾氣,充滿了士人的傲氣,絲毫不會轉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