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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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這件事情是兩年以前發生的。
我入學後就提出了入黨申請,但支部說,我應該先入團,再入黨。我說我已經25歲,是不是可以不入團,要是符合條件就直接入黨吧。回答是還是先入團的好,於是我就耐心而認真地爭取先入了團,又交了入黨申請書,按照支部書記教導員“和平時期只能小處見精神”的指示,每天堅持打水掃地,每週堅持幫廚並把上街休假的名額儘量讓給別人。但教導員的囑託很快不夠用了,因為其時正是1976年的二三月份,是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最高潮。據歷史材料記載,1976年3月26日,由江青提議,經毛澤東批准,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史無前例地邀請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的教職員工和學生代表列席,面對面批判鄧小平。列席人員指責鄧小平“是一個死不改悔的走資派,一貫倒騎毛驢向後看,一貫搞復辟倒退”,說他“大搞物質刺激,鼓吹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是“黨內外一切新老資產階級和一切牛鬼蛇神的總代表”。據說,鄧小平一直閉目靜坐。①
支部和政治局一樣要開批判會。顯見著我光小處見不了精神,非大處見精神不可了。我拿不定主意,給爸媽寫了封信,說自己如果不發言好像過不了關,入黨希望就會渺茫,像“文革”前入團的事一樣,一拖就是十年。信發出我才發覺,根本等不到爸媽的回信到,我們的批判會就要召開了。我終於決定不放過這次機會,決定像毛澤東一樣做一次“違心”的事。奇怪的是從準備批判稿子開始,我就莫名其妙地深陷於角色其中不能自拔。我記得自己先激情滿懷地在圖書館內查閱報紙,把“梁效”、“方炬”等人的文章都翻了個遍,然後在自習教室裡奮筆疾書。特別清楚地記得當我完稿的時候,我把鋼筆很快意地一丟,很像電影《列寧在十月》裡列寧簽署攻打冬宮的命令的姿勢。批判會上,我上臺發言,聽著自己清晰嘹亮的聲音在眾人頭上盤旋,對自己發言的效果毫不懷疑。果然,會後大家公認我的批判稿邏輯縝密,說理服人。散會的時候我聽見不止一個人說:“還得數人家一中隊的小羅……”這個發言並沒有使支部馬上討論我的入黨申請,但我相信一定使我在發展物件的名單上提前了不少。兩年後我之所以又想起這件事情,是因為我們在上《神經精神疾病學》的時候提到了雙重人格,我正在比較我和毛澤東兩人的雙重人格傾向誰更嚴重。而且,因為後來鄧小平的復出,又因為爸爸因鄧小平的復出而復出,當上了軍委秘書長,我對自己兩年前的舉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雖然聽說鄧小平曾經和毛澤東說過永不翻案的話,說明他也是具有雙重人格的人,但是這並不能說明我做的事情就是光彩的。
下課不久,有人叫我到中隊辦公室去,隊長、教導員和副隊長都在。他們說:“已經給你買好了回北京的飛機票,明天一早派車送你上機場。”我想起來爸爸曾說過要出國安裝假肢的事情,是不是這次想讓我回去商量商量?還是已經決定走,反正馬上要放暑假了,要我回去送他。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記得教導員還滿懷同情地問了我一句:“你爸平時身體好不好?”我說:“有冠心病,但是不嚴重。”教導員點點頭,沒再說下去。我也再沒問下去,心裡一點不祥的預感也沒有。
飛機起飛的一剎那,我忽然意識到點什麼。想想前後的事情,多有蹊蹺。但是我正處在一個“文革”後的生活上升期,我認為自己應該培養對上升生活中多有變動的習慣,應該有見怪不怪的能力。
一下飛機,我發現來接我的人中有總參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我_下明白大事不好!一路上我根本沒聽清他們都跟我說了什麼,只覺得“文革”中都沒有塌的天,現在塌下來了。
從1966年3月18日那個血腥的日子起,爸爸就喪失了站立和行走的能力。“文革”中專案組一直秉承林彪等人意志,貫徹醫療服從專案的原則,爸爸的傷腿一次再次地失掉了治療的機會。
爸爸在獄中寫的政治自傳中,有關於這些可怕日子的回憶:
約在(1967年)4月底又通知我寫政治自傳。我寫了。自傳寫好後,就不斷將我從醫院中拿出去鬥,也不斷有審訊。直到9月,將我從醫院拿出去一連鬥了幾天。晚上住的地方蚊子奇多,又不給掛蚊帳,睡不了覺,實在是疲憊不堪。一天晚上通知我回醫院,我以為這下可以回去休息兩天。誰知回到醫院第二天就發高燒,重感冒。晚上起來小便時頭暈腳軟,重重地跌了一跤。看守人員將我拉起來,我覺得腳很痛。第二天醫生來搬了兩下腿,說沒有關係。我說有些痛。醫生說跌痛了熱敷幾天就會好,骨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