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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陽侯進上京城的時候,已經酉時末了。
秋冬季節天黑得早,深灰色的天空下,宮牆像一隻黝黑的怪物,矗立在前方。
離陽侯楚戈披著墨色大氅,風塵僕僕的翻身下馬,身後傳旨的太監,跟著從馬上滾了下來,跌跌撞撞的去拍宮門。
宮門立即重開了一條縫,守門的禁衛軍著急的說道:“是侯爺回來了嗎?陛下已經等急了,派人來問過好幾次了。”
傳旨太監出示了出入宮禁的憑證,離陽侯瞥了一眼那名開門的禁衛軍士兵。
那名士兵立即跪下見禮:“小的禁衛軍右軍神武營張衝,參見侯爺。”
楚戈剛才也不過是覺得這名士兵眼熟,多看了一眼,並無其他意思。
見張衝行禮,倒是停下了腳步。
一旁的傳旨太監急吼吼的催道:“侯爺,快點吧,莫讓陛下等急了。”
離陽侯猜到了皇帝為何如此著急,他在路上也收到了楚天驕的傳信。
他心裡其實也急,但是在他看來,進宮屁用沒有,大敵當前,陸雲奎這個無能的皇帝除了朝他瞎咧咧,還能做什麼?
不給糧,不給兵,平時嚷嚷著裁軍,士兵多吃一粒糧食,都覺得是浪費。
一到戰事,又驚慌失措,毫無章法。
就讓他再慌一會兒吧!
離陽侯慢條斯理的詢問起張衝家是哪人,進禁衛軍幾年了,禁衛軍的待遇如何,可拖延過軍餉。
來自偶像的親切詢問,把個張衝整得受寵若驚,若不是傳旨太監都要給離陽侯跪下了,離陽侯能問清楚神武營今晚都吃了些什麼。
聽到離陽侯已經進宮,陸雲奎當下就去了御書房。
太子陸元清根本就沒敢回東宮,一直等在御書房。
御書房內焦急等待的,還有王丞相和各部尚書。
這些人都是被陸雲奎急招進宮商議對策的。
商議了一下午,也沒啥結果,陸雲奎精神不濟,剛剛才回到後宮去用了晚膳,歇息了一會兒。
其他人只能繼續守在御書房,等待離陽侯。
眾人翹首以盼,好不容易等到了離陽侯姍姍來遲。
“楚愛卿,快請起,你來看看,這是西北今日送來的急報。”
離陽侯接過楚炎的奏摺,上面的內容,他同樣收到過一份,但還是裝出了吃驚的神情。
“陛下不久前才下旨斥責我等,不可以戰挾恩,這楚炎,派什麼斥候去巴彥浩特打探?還派了寧王世子親自前往。等到阿史那陀缽兵臨城下時,再奏報朝廷,方才是為臣本份嘛!”
陸雲奎確實不久前才申飭了離陽侯以戰挾恩,楚戈這話,明顯就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臉。
御書房內的其他大臣,都低著頭,不敢吭聲,唯獨葉林軒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跳了出來,斥責離陽侯道:
“侯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因為陛下斥責了你,你就敢心生怨懟?”
即使君王錯了,臣子也不能心有怨懟,這是為臣之道。
葉林軒這是在斥責離陽侯有不臣之心。
離陽侯當然不會上他的當,換了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對皇帝奏道:
“微臣只是將陛下的聖旨,當做金科玉律。
以後定會嚴加管束舍弟,令他不可料敵於先,免得被朝中奸佞又在陛下耳邊進言,說我楚家人以戰挾恩。”
皇帝臉上火辣辣的疼,又不敢在這時候發火,還嫌棄葉林軒多事,瞪了葉林軒一眼,呵斥他退下。
葉林軒馬屁拍在了馬腿上,悻悻的退到了一邊。
皇帝看離陽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躬身站在御案之下,覺得心塞。
他此時可不需要一個唯唯諾諾的臣子,他寧願離陽侯意氣風發的告訴他,楚家人擋得住阿史那陀缽的三十萬大軍。
為了讓離陽侯支楞起來,陸雲奎只得訕訕解釋道:
“楚愛卿,朕前幾日抱恙,奏摺都是太子代批的。太子初擔政事,沒有經驗,你不要惱他!”
“背鍋俠”陸元清傻了,又不敢申辯,只得紅著臉躬身向離陽侯致歉。
離陽侯當然知道皇帝這是在甩鍋,不過他見好就收,也沒挑破,倒是抬手扶住了陸元清正下揖的雙手。
“太子不必多禮!”
離陽侯扶起了陸元清後,將奏摺遞給了陸元清,操著手不說話了。
王丞相看氣氛尷尬,只得出來打圓場。
他扯了扯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