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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介面,只得含混道,“想來是曾經滄海吧。”
“何世祥。”蘇君儼咂摸一般唸了幾遍,霍然抬頭看住高樊,“這個名字好生耳熟,是不是在哪裡碰到過?”
高樊略一思索,“前幾天招商局的龔局做東,想請您還有錢市就藺川的三資企業的前途交流溝通一下,作陪的是市裡幾個規模較大的投資商,其中就有虞小姐的生父何先生。不過當時您就讓我推掉了。現在是否需要我和龔局重新交代一下?”
蘇君儼手指隨意地在桌角敲了敲,淡淡道,“不用。既然我不去,錢國璋應該也不會露面的。對了,衛生檢疫那邊目前有沒有訊息?”
高樊的聲音沉了些,“還沒有什麼進展,說是病毒庫里根本就沒有這種病毒,目前比對下來,估計是某種感冒病毒的亞種。”
“看來市裡還要繼續封鎖一段時間的訊息。”蘇君儼眉宇間浮現出濃重的倦色。
高樊小心覷了他一眼,說道,“書記,你也要保重身體。”
蘇君儼微微一笑,“我沒事。你去忙吧。”
迫近年關,手頭上的事情特別多,年終總結,評比檢查,心裡頭還惦記著一個虞璟,蘇君儼簡直□乏術。
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一口茶水,昨晚虞璟俏生生地倚在門上,結結巴巴地擠出那句邀他進屋坐坐時候的侷促的模樣再次浮現在腦海裡,蘇君儼好心情地勾起了唇角。抬手看看腕錶,再過些時候又可以看見她了,真好。
虞璟站在九重天的避風處,一張清水臉隱在夜色裡,似乎隱隱帶了點藍色。天上的月亮有些發赤,還帶著毛乎乎的暈邊,遠遠看上去,像一滴碩大的紅淚氤氳開來似的。她緊了緊大衣,抱著自己的肩膀,有些焦躁地等著蘇君儼。
蘇君儼從車裡出來,遠遠就看見了虞璟黑色的皮靴和大衣下襬之間的一段空白,可不就是一段空白,她大概只穿了絲襪。蹙了蹙眉,蘇君儼走近了些,這才發現她竟沒有穿絲襪,短短一截雪白的大腿就這樣暴露在外面,那青色的靜脈,隱藏在白皙肌膚之下的青色靜脈,極淡極淺,卻像不知名的牽藤植物,纏縛住了他的心臟。
他想要說點什麼,虞璟卻跺跺腳,“好冷啊,快上車吧。”一面快步走向沃爾沃,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因為坐姿的緣故,她大衣的下襬又縮了一寸,那裸 露在外的腿,精緻的膝蓋骨,襯著車內的晦暗,不知怎麼的,讓蘇君儼聯想到了黑色天鵝絨上擱著的什麼白玉製品。卻又不準,不是玉那種清透的白,而是一種沉重的、不透明的白,白得讓他無端覺得壓抑。
保溫杯這一次是悄無聲息地遞過來的,虞璟接在手裡,杯身明明沒有溫度,她卻覺得接過來的是沉甸滾燙的一顆心。手心裡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杯蓋居然旋不開來。
還是蘇君儼幫她擰開,也許是她多心,她只感覺蘇君儼的眼光帶了點探究的味道,心慌氣短裡她唯有將頭仰起,將苦澀的藥汁往嘴裡灌。嚥下最後一口,她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幸好沒有嗆著。
依舊是一顆話梅糖。糖紙的嗶剝聲脆而響。棕黃色的糖果含在嘴裡,虞璟只覺得心頭煩惡,牙齒微微用力,喀擦一響,硬糖從某個中心破碎,四分五裂成不規則的小塊,散佈在她的口腔之間。
誤佳期
虞璟的舌頭一轉,很快將硬糖的碎片掃攏到一起,又是喀嚓幾聲,碎片徹底變為了粉末,固執地粘在臼齒上。然而甜味在舌尖不懈地舔吮下終究變得稀薄,直到化為烏有。看吧,毀滅永遠是這般輕而易舉。只要你忍心。
只要你忍心。
蘇君儼手下面就是方向盤的黑色皮套,皮革在掌心的煨捂下似乎變得綿軟起來,他的手指不覺發力,握緊了方向盤,溼咻咻地像抓著自己的一顆心。
巷子已經到了眼前。雪亮的車燈熄滅,兩人下了車。
“好冷。”虞璟嘴角似乎有弧線,可惜卻是半條。
蘇君儼視線微垂,落在那凝重的一段白上,“你該多穿些的。”
一種失敗的預感,涼浸浸地順著腿肚子往上爬,虞璟感覺嘴角那道弧線也僵住了。
蘇君儼已經將大衣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兜住。他身量長,大衣下襬一直垂到她的小腿。大衣帶著他的體溫,其實隔著她自個兒的大衣、裡面的裙子,也不能確定,但她卻覺得有熱氣往身體裡面鑽,往骨頭縫兒裡頭鑽,像螞蟻一樣,正在啃噬著她的皮肉,還有好容易聚積的一點勇氣。虞璟的兩隻手死死地攥住大衣的衣襟,怕它滑下來。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