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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學文把自己關在157的宿舍房間裡,默默的坐了一整夜。
03年底韋學文又被派出國,這幾年就沒回來過,只路過幾次香港。到了07年底,偶然從郭錚的一個徒弟那裡聽到訊息:沈晶在上海已經到了癌症晚期,丈夫是中學體育教師,有一個三歲大的女兒,兩口子為治病花了不少錢,現在相當拮据,後續的醫療費都成問題。韋學文沒有多想,馬上決定把自己在國外的所有存款都送給他們,希望能對沈晶彌補一二。這十年間韋學文長期在國外,有過多種掩護身份和職業,所以個人存款還是有一點。08年春節,高原回國休假,韋學文把十萬美元包好,讓他到上海轉交給沈晶。
沈晶在幾個月後病情突然加重,癌變全身擴散,五月份去世了。
一個月後郭錚收到李銳江從上海打來的電話,說“想談一談”。郭錚沒想到的是李銳江帶了一包美元來北京,說“韋學文貪汙了公款,他給沈晶的錢都在這兒,他給沈晶說過這裡面有公款!”
郭錚驚訝不已,不止是驚訝於真有人出來舉報韋學文,更重要的是她懷疑李銳江是受人指使的。因為據她所知,連沈晶本人都不知道157這個單位(這是157的紀律)。李銳江何以一來就直指韋學文那個被傳言的“私吞公款”事件?雖然沒有明確說,但幹嘛帶著一包美元來接連說了兩遍“你們查查這錢”?而事後一查果然發現裡面有小部分應該就是馬俊波犧牲時在菲律賓遺失的那個手提箱裡的(韋學文在溫哥華剛收到錢就向家裡彙報了這箱髒錢大約的幾個號碼段),這麼巧?
更巧的是,李銳江一回上海就消失了。女兒樂樂在沈晶去世的五月份就被外公外婆接回了青島。上海那邊沒人知道李銳江去哪了。
郭錚思想鬥爭了很久,但髒錢的證據確實鐵板釘釘,雖然對這個證據的來路有懷疑,她還是決定立即將這件事悄悄報告上面,而且不對過去的“曾系”人馬露一絲口風。這是一個紀檢官員應該有的素質。
然後韋學文就被帶回國隔離審查。直到昨天晚上李銳江突然在杭州出車禍死了。
郭錚今天晚上來,口風已經大不一樣。韋學文也感覺出來了。郭錚也算是隱蔽戰線經驗豐富的老兵。李銳江在上海失蹤數月後突然在杭州現身,又馬上車禍死亡,公安根本找不到肇事車。這種不尋常的情況讓她有種直覺:車禍多半是假的,這事絕對有問題!
韋學文沉默了一會兒,問郭錚“上面對我的意見是什麼?繼續審查?”
郭錚沒正面回答他,只是說“157已經撤銷了,幾乎所有人都調離。你的兩個徒弟,高原由組織保送去人大讀書,丁曉婷申請回武警部隊,好像到他老領導的單位去了”
“外面的人呢?”
“外面的沒受影響,整體轉移給其他局”
“那我現在怎麼辦,乾等?隊長什麼意見?”
(“隊長”是“曾家軍”內部對曾仲英的稱呼)
郭錚沒說話,站起來,抱著手走到窗戶邊,對著窗外的夜色一動不動。
韋學文明白了。低頭想了想,抬頭“是不是就算我清白了,也不可能再回組織?”郭錚轉過身來看著他“現實就是這樣,很殘酷……他們關心的並不是你是否真貪汙了公款,只要你有重大嫌疑就行了……曾部長已經盡力保護你,她不反對你做什麼事,但希望你以大局為重。有重要的活動,先彙報”
郭錚說完,頓了頓,默默的拎起包走出了房間。
韋學文突然看見沙發縫邊上有個信封,應該是郭錚留下的。他撿起來拆開一看,裡面有五千元人民幣和一個手機卡。
某些人的意思的確是想利用這次審查完全把韋學文整到,然後撤銷157,業務轉給其部門。“曾家軍”就算辦完了。至於貪汙公款,甚至更深一步的馬俊波遇難的種種疑點,那是次要的事情。
韋學文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輕輕推開門,從已經睡著的兩位小夥子身邊走出了樓道。然後下樓,從招待所的圍牆翻了出去。
長期離開北京,他已經不怎麼認得路,只好打了個車去火車站。第一步先得去杭州看看李銳江車禍到底是什麼情況。
在火車站候車廳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早上5點過的時候,有個鐵路公安拍他肩,讓把身份證拿出來看下。韋學文這才突然意識到現在是在國內,他的所有證件都在157,現在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於是只好說自己是北京郊縣的,去石家莊短途出差,所以沒帶證件。
兩天後到了杭州,先去商場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