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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丹繼續說:“做頭髮很快的,頂多一個鐘頭。然後我們在街上逛一逛,中午準備去‘紅房子’,”——“紅房子”是一家有名的法國大菜館。西平知道,少年時代在法國度過的媽媽喜歡那裡的雅潔和幽靜。他一面聽一面“唔、唔”地答應著,“喂,西平,你也來好嗎?”
“媽媽,下午我還有點事,不是有繼珍陪你嗎?”
“不,我希望你也能來。”
“那——”西平猶豫了一下,隨即說:“好吧,我去。我十一點半到。”他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十點過了。
“好,西平,我們等你。”方丹的聲音顯得很愉快。
一個念頭倏地閃過西平腦際。他象是猛然想起似地問:“媽媽,要不要叫上爸爸?”
沒有反響,西平屏息等待著。
“不,下用了。”方丹的回答是沒有色彩的,平淡的,跟剛才的興奮是個太鮮明的對比。
“那麼,我們一會兒見,媽媽。”
掛掉電話,西乎陷入沉思之中。他無心再看卷宗,腦子裡盡是莫名其妙的念頭……
突然,一個少女的倩影掠過他的腦際,彷彿清晰,又似乎模糊。那是誰?那閃動著長長的睫毛、略帶優鬱的秀目,那挺拔端正的鼻子,那溼潤靈巧的小嘴,吐語不多可是鋒芒畢現的小嘴,和那一身洋溢於樸素衣著之下令人神思盪漾、愛慾頓生的風韻!
一種強烈的渴望在西平心中湧起,立刻變成一股洶湧奔騰的浪,撞擊著他的胸膛。
真想馬上見到她!
聖旦女子文理學院?對,沒錯。他左手猛地抓起電話,可是他的右手卻停在撥號盤上。
終於,他把電話重重地放了回去,直愣愣地坐在他的轉椅上。
萬籟俱寂,夜已深沉。整個屋子靜極了,只有吳清雲勻長細微的呼吸聲。
白蕙輕輕脫掉外衣,小心翼翼地爬上自己那張小床,竭力不發出一點聲響。躺下以後,她輕輕透了口氣,屏住呼吸聽了聽媽媽的動靜,這才舒服地伸展開手腳。時間不早了,她很想馬上入睡。可是,很奇怪,頭一著枕,眼尚未閉,亂七八糟的思想就紛至沓來。腦海中的思緒就象對面牆上月光照射下的樹影那樣紛亂婆娑、搖晃不定。她的心簡直安靜不下來。
幾夭以前,她已經決計從此不登蔣家之門,絕不再為那可憐的五斗米折腰。這個決心下得倉促,可也下得堅決。……那是在蔣家初遇西平後,第二天去給繼珍上課。
張媽開門後,白蕙就上樓直奔繼珍房裡而去。但跨進房門,立刻覺得氣氛不對,只見繼珍背對門口,臉朝窗外,白蕙一連招呼幾聲,她也不回身。
白蕙正在納悶,突然繼珍轉過身,閃著咄咄逼人的眼光,說:“請你坦白告訴我,不要隱瞞,昨天,你在西平面前,用法語議論我什麼了?”
白蕙一呆,緊接著是一種強烈的受侮辱感。這叫什麼口氣!審問我嗎?你以為我是那種長舌婦,會在你男朋友面前褒貶你?但她努力壓抑下心中的不快,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們沒說什麼,只是隨便聊了幾句。”
“騙人!”繼珍臉漲得通紅,高聲說:“你們在笑話我。就算我錯把喬治·桑當成了男人,值得你那麼高興嗎?”
白蕙忍不住辯白一句:“是丁西平跟你開玩笑,我並沒有說什麼呀!”
“什麼下雨節天晴節,不是你說的嗎?”繼珍不依不饒地緊逼。
“噗哧”,白蕙忍不住笑出聲來,忙掩住自己的嘴。她心想:“這位小姐真行,莫不是把今天又當成愚人節了!”
誰知白蕙的態度引起了繼珍更大的火氣,她尖著嗓門叫起來:“我們蔣家哪一點對不起你,我蔣繼珍哪一點對不起你。你當你是什麼人!讓你參加晚會是抬舉你,你倒好……”
“妹妹,你胡說些什麼!”續珍正要長篇大套地數落下去,被推門進來的繼宗打斷了。
“不要你管!”繼珍哪裡停得下來。尤其是見到哥哥憐惜地看著白蕙的那副神情,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正當繼宗拱手向氣得說不出話來的白蕙道歉時,繼珍冷笑一聲:“好啊,又有人護著你了。白小姐,你不簡單哪,才四個月的時間,就把我哥哥勾上了……”
繼宗又氣又急,臉色一下變得煞白。情急中,他對繼珍揚起了手:“你再胡鬧,我……”
繼珍索性朝前一挺,撒潑地叫喊:“你打,你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為了你的心肝寶貝欺侮我……”
白蕙再也聽不下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