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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傘從弄堂深處走來。
白蕙今天穿著一條深咖啡色的花呢長褲,褲腿塞在那雙米色的高幫水靴裡。上身是淺黃色的厚襯衫加一件墨綠色縷空套頭背心。那隻也是墨綠色繡著淺綠花紋的手袋,背在左肩。她的兩根辮子今天沒有用絲帶紮成一股,而是隨意地掛在胸前,隨著她的步態而輕盈地跳動。她一路慢慢地走著,有時低頭看一眼地上的積水,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憂鬱。
一種近似聖潔的感情頓時充溢了西平全身心。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坐在汽車裡,呆呆地望著愈走愈近的白蕙,直到她出了弄堂,沿著人行道轉身走去,他才猛地開啟車門,一步跨到她面前。
“嗨,白蕙!”丁西平的聲音因為激動,竟有一絲顫抖。
白蕙一驚,停了腳步,見是西平,點頭招呼道:“是你。快進去吧,他們都在。”
“他們是誰?”
“蔣繼宗、蔣繼珍呀,今天連蔣老伯都在。”白蕙說。
“我今天可不是來找他們的。”
“那——”白蕙不解地看著西平。
“我今天專門在等你。”
白蕙把頭一歪,意思是問:為什麼?這是她的一個習慣動作。
西平拉開車門:“上車再說吧。”
白蕙本能地退後一步,“我不。”雖然說得很輕,可是很堅決。
“別怕,”西平一手扶住車門,一手塔到白蕙肩上,躬下身子,幾乎貼在她耳邊說:“我不是老虎,不會吃人。”
白蕙還是不肯,輕輕地搖著頭。西平的語調已近似哀求:“我有許多話想跟你說,請上車吧。”
吉慶坊弄堂口菸紙店和水果攤的老闆、老闆娘們,看到這一對青年人在雨中拉拉扯扯,以為他們在吵架。再仔細一看,他們說話輕聲細氣的,又不象是鬥嘴鬧彆扭,便興趣盎然地伸長頭頸注視著,不時還交換個眼色。
白蕙和丁西平都感覺到了。他的右手微微用點勁,連扶帶推地把白蕙擁到車門口,說:“別爭了,快上車吧,人家盯著我們看呢。”
就這樣,丁西平又哄又勸地把白蕙請進了車裡。
“對不起,真對不起”,西平手腳麻利地幫白蕙關好車門,又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嘴裡一邊不停地打著招呼。
汽車輕輕地滑動了。丁西平啟動了雨刷。雨刷開始它單調的、有節律的工作。白蕙嘟著小嘴,沒好氣地嘀咕:“綁架,簡直是綁架!”
“說得好,綁架!我的綁架成功了!”西平快活地說。他的聲音又恢復了磁性,那麼低沉、悅耳,令人感到他是個十足的男子漢。
車子在同孚路口稍稍停了一下便向北拐去。
“喂,這車要開到哪裡去?”‘白蕙大聲問。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丁西平的聲音還是那麼快活。
白蕙真的生氣了:“你……,那你幹嘛這樣做?”
“我想有一個和你單獨在一塊兒的機會。瞧,現在就只有我們倆了!”
西平的眼中閃爍著得意,流瀉著柔情。他一邊注視前方,一邊不時側頭去看白蕙。他覺得白蕙的側影美極了,可愛極了,簡直想不出恰當的話語來讚美。
就為了這個,我的大少爺!你可曾想過人家願意不願意!白蕙不免有點氣惱——當然,也僅僅是少女的薄怒輕嗔而已。除了調皮任性,她並不覺得西平有什麼惡意。但她還是故意扭過頭去,做出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
不知什麼時候,路燈和沿路商店的霓虹燈全都亮了。白蕙只覺得那紅紅綠綠的光對映在雨溼的馬路上,象一條條急速遊動的蛇,照得她眼花繚亂。
汽車輕捷地奔駛著,跑馬廳已被撂在腦後,虞洽卿路也早已越過。白蕙憋住氣一言不發,心想:看你把我拉到哪裡去。但偏偏就在這時,車停了,靠在大馬路上一個著名的粵菜館門口。
“我們該吃飯了。”西平說著,示意白蕙下車。
吃飯?白蕙什麼時候和陌生男子在外面吃過飯!她斷然地拒絕了,並且要西平馬上送她回學院去。西平見她執意不肯,嘆口氣,重新發動了汽車,繼續朝東駛去。
“其實,我想請你吃飯,是有許多理由的,”西平打破沉默,“第一是感謝你為我出了化裝舞會的好主意,第二是你做的那些謎語我很滿意。還有,就是我要當面再次邀請你,大後天的晚會你可一定要出席!”
倒真能說,沒理也被他說成了有理。只是白蕙不想認真爭論,便淡淡地說:“請柬我收到了。到時候,如果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