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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
銀行?白蕙的心不覺往下一沉,笑容幾乎凍結在臉上。可是,那只是短短的一瞬,沒讓媽媽覺察,她已經站起身來,讓自己的臉隱沒在床頭燈照不到的暗影裡,嘴裡答應著:“好,媽媽,我這就去洗。”
每月去一次銀行本來是清雲的事。她因病退職以後,就把退職金和以往的積蓄合起來存進了離家最近的大興銀行。從此本金不動,每月領一次利息,和白蕙度著清苦的時光。後來她的病加重了,取息的事就交給了白蕙。可是,就在兩個月前,白蕙到銀行領錢,只見鐵柵門緊閉,門口冷冷清清,走近一看,上面貼著封條。一打聽,才知大興銀行破產倒閉,老闆已經服毒自殺……
白蕙被這突然的變故擊昏了。那天她在馬路上轉了好久好久,直到拿定了一個主意才回家。
她先找了孟家好婆。兩人商定:這事要絕對瞞著清雲,她是個病人,怎麼受得起這個打擊!
隨即她到了學校,向校方提出退學。她是多麼捨不得離開學校啊。她的成績優異,已獲得了獎學金,只等一畢業,就可望被保送到巴黎留學。可是,白蕙咬了咬牙,決定割棄這一切了。她現在要謀生,要為母親治病,她要用自己柔嫩的肩膀挑起生活的重擔子。
系主任和校長極力挽留她。但是他們解決不了白蕙的燃眉之急。
白蕙從校長室出來,飛快地走下樓梯。在主樓門口,她猛地看到那小草坪上用潔白的大理石雕成的愛神像。她是那樣安詳,那樣溫柔,用充滿愛意的眼光看著世界。塞滿白蕙胸膛的孤苦無助和對學校的無限依戀,一下子湧上來,她的兩眼頓時充盈著淚水。
有人在背後叫她。多麼熟悉的渾厚的男中音,是安德利亞神父。
“孩子,等一等……”
白蕙停住腳步,但沒有轉過頭去。
安德利亞神父喘著氣站在白蕙面前,“孩子,我從校長那兒來,一切都已知道。你不能退學,你不能!”
“可是,神父……”
“我讚賞你的果斷勇敢,讚賞你的犧牲精神,可是我不贊成你匆促中作出的決定。還沒有到堅持不下去的地步。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什麼來著……,對,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你可以……去當家庭教師,我給你介紹、學校還有一些工作可以交給你,比如打字,比如為圖書館整理卡片和書籍,校長先生已經同意。你不但可以繼續唸書,還可以照顧好你的母親。”
“神父,我……”淚水在白蕙眼眶滾湧著。
“哦,孩子,堅持下去,你會成功的。拿著,”安德利亞神父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卷鈔票,“給你母親買藥。”
“不,我不要。”白蕙趕快拒絕,頭一擺動,眼淚奪眶而出。
“主讓我們互愛,讓我們愛一切人,你不能拒絕,孩子,”神父把鈔票往白蕙手中一塞,並用力握住她的手,使她無法掙脫,“我這就去對校長先生說,你已經撤回了退學申請!”說完,鬆了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蕙一任淚水橫流,淚眼模糊地目送安德利亞神父高大而微微佝僂的身影遠去。半晌,她才回身深情地望一眼愛神雕像。沐浴在陽光下面的愛神似在向她微笑。
她就是這樣成了蔣繼珍的法文教師的。但為了讓母親安心,她跟孟家好婆約好,一切都不能讓清雲知道。對於一個從小誠實的孩子,要她向相依為命的母親隱瞞什麼,甚至說謊,一開始真是困難。但是為了母親,她終於戰勝了良心的不安。現在,白蕙一面在洗腳,一面早打好主意,明天出去轉個圈,回來就說錢已領來,並交給了盂家好婆——好在下禮拜一,蔣家就該給自己發工資了。
白蕙倒了洗腳水回來,見母親已披著棉襖坐起在床上,手裡正捧著那本《聖經》,口裡在輕輕念著什麼。
這是清雲每晚臨睡前必修的功課。白蕙朝母親看去,看到那本已被摩挲得甚為陳舊的、書頁燙著金邊的《聖經》在母親手中微微抖動著,那枚當書籤使用的蝴蝶蘭標本,則靜靜地躺在床頭櫃上。
這情景白蕙是太熟悉了。每每在這時,她就感到一種虔誠、一種敬畏、一種靈魂的純淨之美。但也伴著一絲疑惑。那是由那片書籤引起的。
一張硬紙有半頁書那麼大,上面斜粘著一片藍色的蝴蝶蘭花瓣。雖然花兒如今已經枯萎,但還能看出當初的豐腴、綽約、鮮靈,就連那欲滴的藍紫色,也依然沒有褪盡。清雲曾向白蕙詳盡地描述過長在地裡的蝴蝶蘭,帶著那樣的一片深情。粘在紙上的花瓣有一葉因枯脆而快要折斷了,清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