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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開一家的大門,嚇退那條大黑狗,蘇里揭開門簾進去。
屋裡七八個正在賭牌的漢子一見蘇里面面相覷,就像當年威虎山上八大金剛見到了楊子榮。
有人急忙讓出一個座位。
蘇里心情煩躁,一甩手“啪”一疊鈔票摔在桌子中央,也不言聲,坐下碼起牌來。南北西三家不敢怠慢,匆忙應戰。
好場惡賭,只見麻光將影,色子翻飛。這賭直殺至天黑夜半,卻無人喘喘氣,喝口水……
坐蘇里下家的大馬哈輸暈了頭,說聲出尿,然後朝門口的兩個小後生使一下眼色,三個人前後腳出門。
不一會,大馬哈提著褲子回來了,將剛借來的錢往桌上一放:“幹他媽!”
蘇里坐莊,手一揚,色子翻了幾個筋頭落穩,又是一番較量。
大馬哈打了個玄雞,“炮!”蘇里聲落牌倒,大馬哈恨得直跺腳。
蘇里連佔三莊,第四莊色子未及擲出,“砰”一聲沉悶的槍響伴著風聲跳進窗格,大馬哈手一抖,面前的牌炸了……
蘇里“呼”地站起,他聽辯出是自家的老山炮,銅球般的眼珠迅疾在三家的臉上掃過,大馬哈慌忙去揀牌。
“聽見沒有,剛才響的可是俺家的老山炮!咱們玩是玩,如果有人膽敢在老子背後搗鬼,嘿嘿,幹他媽!”蘇里收了錢揚長而去。
大馬哈嚇得差點流了尿……
蘇里回到家裡,見女人果然沒走,捂著被瑟瑟發抖地看蘇里,一副非常可憐的樣子。
蘇里不由得皺下眉頭,他不理女人,蹲下往爐中添了幾塊木炭。
“對了,你保準餓了,俺把飯熱在鍋裡了,俺去給你端來!”
女人想起了什麼,也不穿棉褲,只藍布肥腿的一件貼身襯褲,披了花襖動起來。
望著女人腳下生風忙裡忙外顯得十分殷勤,蘇里一時倒也無話可說,就在女人擺好的桌前盤腿坐下溫了些酒喝。
女人忙乎一陣也冷了,慌張上炕用被蓋好身子拿眼不停地瞅蘇里。愈看蘇里心裡愈毛楞,幾杯酒進肚也鎮不住胸膛裡那顆“噗噗”亂跳的心。他回身從牆上取下獵槍開啟槍膛看了看:
“方才那槍是你射的?”
“俺看見有兩個人影在外面撬倉子,又不敢出去……就四處找東西,正巧牆上掛著槍,俺就唬了他一傢伙。”女人怯怯的聲音。
“倉子裡別的沒有倒是有幾張貂皮。你沒事吧?”
“沒,俺怕傷著小偷是朝沒人的地方開的槍,聽見槍聲他們就跑的沒了影。”女人沉了一沉終於問:“你咋了?”
“沒啥,心裡難受到外面轉轉,你睡吧。”蘇里說話的時候,槍膛裡重新填滿了火藥,掂了掂擱在腿邊。
女人嘴上沒說,心裡明白那都是因為自己的緣由才招得他行為反常,又不便深問,閉上眼躺了。半響卻難以入眠,耳畔盡是他倒酒的聲音和沉悶的嘆息。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女人憋不住了,在被窩裡壓抑地抽泣起來。
“你別哭了,起來,俺有話跟你說。”蘇里說著,解開一個衣釦,仰脖又灌一杯酒,眼紅紅地盯著坐起的女人,把腿邊的獵槍順手放在女人枕邊。
女人驚恐地瞪大眼睛,躲開那槍管,手抓被角,往炕頭挪了挪身子。
“你不用怕,俺給你講個故事。”蘇里眯著眼,似在回憶。
“那是前年冬天的事,俺一個人去老林子裡打獵,轉悠了大半天,連一隻兔子也沒撞著,心裡窩火,眼看著天邊暗了偏又颳起了煙泡,俺只好餓著肚子往回走。快走到大湖崗的時候,眼前不遠的雪林子裡有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在移動,慢悠悠的像一個狍子,俺心頭一動,往前湊了湊,看準就開了火,“砰”的一聲槍響後,它被撂出了老遠。俺欣喜地跑過去,心想這下好了,過年有肉吃了。可等俺跑到近前一看才知道壞了,眼前的雪地上分明躺著一個穿狐皮襖戴狐皮帽的年輕男人,不是狍子,俺……”
蘇里講到這兒,身子痛苦地縮成一團。
“子彈炸爛了胸脯,不一會人就死了。”他雙手拼命地揪著頭髮。
炕上的女人呆若木雞,腦子裡一片空白,半句話也說不出。沒神的眼睛怔怔地定在面前的某一個地方,似雷劈不動電打不醒。蘇里不敢抬頭,他怕看到眼前那悽慘的一幕。
“大妹子,俺對不起你,你就一槍打死俺這個有罪之人吧!”蘇里哆哆嗦嗦地將老山炮塞進女人懷裡,然後閉上眼睛只盼望那了結的槍聲快些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