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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慎章曾在泛園住過一段時間,那是葉慎章人生中最低谷的時候,這個人不像別人,對處於低谷時經歷的一切避而不談,他是在低谷中亦能發掘出小小樂趣——比如巷口的豆花。
大嬸的豆花是每天早上起來才現做的,以往用的是泉水井裡的水,後來改用了自來水,味道倒也沒變什麼。大嬸的豆花上還澆有蜜紅豆,尋常店家用糖,大嬸卻真是添了蜂蜜,雖只少少給一小勺,卻在葉慎章那段悽風苦雨的回憶中,充填了些許綿軟甜糯。
榮意從未在這樣的街邊小攤上吃過東西,她雖非閥門世族女,卻也出身累世官宦之家,想吃什麼,從來只需一句話,山裡的海里的,天上飛的土裡藏的,沒有吃不到的。
“嚐嚐。”
榮意拿著湯匙,正要張嘴嘗時,孟約和王醴一路說說笑笑過來,因桌椅都擺在牆的另一側,孟約和王醴走過來時關顧著彼此和豆花攤子,倒沒注意到他們:“兩碗豆花,年年的要三勺紅豆不必再額外加糖,我的照常即可。”
賣豆花的早認識這倆時不時要膩歪著過來吃豆花的,樂呵呵地給兩人盛豆花之餘,還同兩人拉了幾句家常。豆花做好,王醴一手一碗端到桌邊,孟約坐下剛要拿水涮一下湯匙,看到了榮意:“阿意。”
“阿孟。”
兩人現在,是真沒什麼話好說了,一來隔著天塹,二來久不見面,反而不知話從哪說起,倒是王醴和葉慎章並不生疏地說了幾句話。
葉慎章和榮意很快吃好,榮意只吃半碗,這位吃東西從來秀氣,倒不是不愛吃或嫌棄。他們吃好時,孟約這類絲毫不知道什麼叫淑女形象的也已經吃好,她是連碗底的半粒紅豆都非要舀到嘴裡吃乾淨的。
不尷不尬地同榮意互道告辭,孟約轉身趕緊往孟園走,嘴裡直嘀咕:“這會兒的情節快到兩人為某些事大吵一架,差點就此老死不相往來的劇情了吧?他們是為什麼吵架來著……”
哪裡還記得起來,搖搖頭,孟約不再去想,反正劇情和她關係不大,再說被蝴蝶過的劇情,想也沒用。
孟約卻不知道,葉慎章和榮意吵起來,她和王醴相攜而來並坐吃豆花就是重要誘因。那兩位,彼此都覺得他們雖然大多時候都很合契,但某些方面,根本沒辦法磨合。比如剛才那碗豆花,葉慎章曾經歷過一段很苦的日子,格外珍惜食物,一粥一米都總覺來之不易,所以日後為首輔,才總是無比關心底層百姓的溫飽。
而榮意,並沒有什麼錯,胃口小,吃東西的習慣是,不管多愛吃的,都不會容許自己吃到飽。長平里巷口的豆花份量可不小,榮意吃不放剩下,並不是矯情嫌棄,而是習慣使然。
再到孟約和王醴談笑攜手,誰都能看得出兩人無比甜蜜,且王醴的情話,已經到了張嘴就來,且越來越能用平實的話把孟約撩得不要不要的。兩相對比,榮意覺得,她和葉慎章可能並沒有那麼契合。
當然,這只是誘因,真正的原因還是在榮意與葉慎章自身。
閉門畫畫到下午,管家進來報喜,說是鹿邑來人,送來幾車細羊絨線,這回是真的細到了孟約要求的,同蠶絲一樣細的程度。冬天冷來著,孟約一直想要又薄又暖的羊絨衫,奈何工藝上總實現不了,織出來的羊毛料挺好,紡線織出來的毛衣又硬又厚,根本沒有想象中的柔軟輕薄,保暖是保暖了,但很不好穿。
“豈不是也可以織又薄又暖的羊毛料了。”從前都是厚厚的羊毛暱料,現在看來完全可以織成大部分衣服都能用的料子,這樣一來,每年吃掉羊肉浪費的羊毛,完全可以都利用起來,織成衣服。日後,就可以不要大意地去征服所有更寒冷的地方了,那些積年不化的凍土疆域,就可以派大軍鎮守了嘛。
“可不,送了一車來,正在外邊卸著,小姐可要去看?”
孟約自然要去看,把筆一擱,到前院時,已經卸得差不多,她就在院子裡看。一匹匹羊毛料並捲成桶的細細羊毛線擱在用長條板凳上,顏色皆十分柔和,有先染後織的,也有先織後染的。先染的織著各種花紋,後染的顏色勻稱溫柔,羊毛線帶著一層短短的絨毛,看起來就暖和起來。
因都是天然染料,顏色並不像現代常見的那樣鮮亮,色牢度也要差一些,但每一種顏色都溫柔得像是從天地之間採擷而來,帶著草木與泥土的芬芳。最薄的一匹羊毛料,和素日裡的重緞差光多,摸上去手感柔密,卻又帶著幾分挺括,想來若製成衣裳,也不會軟塌塌的。
“先分成……”慶園要一份,外祖家要一份,仰園楊閣老那裡也不能少,還有她的小美人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