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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如同逆水行舟,時時刻刻不進則退。相反,如果能隨波逐流、隨遇而安,人就會過得輕鬆快活,毫無壓力——我一想到這些,忽然有芒刺在背之感,不由自主地霍地一下跳起來,彷彿有十幾把錐子突然從石凳裡刺上來一樣。
“該死,該死,我在想什麼呢?”我又氣又惱,無法原諒自己瞬間的情緒崩潰。我肩上擔負著滿滿的責任,怎麼能說倒下就倒下?更何況,大哥的仇還沒報,還沒將所有黑衣人一一斬首,我有什麼臉面追求無壓力、享受、放鬆的生活?
我暗暗發誓:“夏天石,只要你還活著,哪怕只能活最後一分鐘一秒鐘了,也得發誓把為大哥報仇的大事繼續下去。否則,你就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孬種!”
“噓,好了,來了。”連城璧輕輕噓了一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著大門。
“篤——”大門只響了一聲,連城璧就雙手一拉,將大門霍地敞開。
站在門外的果然是王煜,他手裡拎著那個裝鼻菸的挎包,腰背佝僂,眼中含淚,一副頹唐萎靡的樣子。
“我去救人。”他看都不看我和連城璧,側著身子從我們身邊經過,徑直走向北屋。
“我跟進去看著?”連城璧請示。
我搖搖頭:“沒事,他說救人,就會全力施救,監視不監視都一樣。”
院子裡暫時恢復了平靜,一切危機全都被掩蓋起來,我和連城璧終於能停下來喘口氣,讓緊繃著的心絃稍微鬆一下。
“你最終還是說服了王老師,佩服,佩服。”連城璧悄聲說。
“世界上沒有一種道理能說服別人,除非是他自己意識到必須改變。”我搖搖頭,不敢貪天之功。
“富士山下,活死人墓……據我所知,那是日本皇室永久冊封的一塊皇家禁地,只供具有純正皇室血統的人使用,普通遊客只能抵達活死人墓外圍三十公里警戒線之處,再向前走,格殺勿論。天石,我有些納悶,王老師怎麼會從你身上看到活死人墓的訊息?”連城璧問。
這件事的根由要追溯至官大娘身上,我對她知之甚少,於是真正能解答連城璧問題的,就只剩張全中。
我向屋頂望,側臥瓦壟的張全中已經變成一具凝立不動的雕塑。
“富士山下、活死人墓”這句話大概是從1840年的鴉片戰爭前後傳至中國的,並且是由一群在日本吃了大虧的英國遠征軍口中傳出。查閱鴉片戰爭中的廣州地方誌就能找到,那支遠征軍的大頭目叫戴馬思,後來投靠到鴉片戰爭代表人物義律手下,成為攻擊中國海防的急先鋒。
地方誌記載,戴馬思早年是海盜出身,一次襲擊日本商船時獲知了日本皇室活死人墓的訊息,知道那裡埋藏著數千年來積累的黃金寶藏。於是,他貪念大動,糾集了超過三百米爪牙,以日本商船上的俘虜為嚮導,繞行東南亞向北,由臺灣島外圍直插日本。
戴馬思看多了海盜征服非洲、印度等地的傳奇故事,以為只要大船靠岸、火銃亂射,就能征服太平洋一側的彈丸小國,卻沒想到忍者的反擊相當犀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扔下超過一百名同伴屍體後,才抵達活死人墓。
從抵達到逃離這段情節沒人知道,但從義律的個人自傳中可知,當時戴馬思來投,只是孤身一人,其餘所有海盜嘍囉已經全軍覆沒。
從這些斷斷續續的故事可以推斷,活死人墓裡一定埋伏著相當可怕的防守力量,侵略者冒然闖入,生還已是無望,遑論奪寶而逃。
十九世紀後期直至二十世紀中頁,世界各地興起了環繞地球奪寶熱潮,應該有很多冒險家覬覦過活死人墓寶藏,但最終結局卻是,禁地仍然是禁地,沒有一個活人能夠提供該處的詳情。那些抵達過、進入過、探索過的人,全都變成了無名屍骸。
“不要覬覦那裡,秦王會想大肆擴張的話,在中原、西北、西南有的是用武之地,根本不必千里迢迢跨海送死。”我嚴肅地說。
日本人很可怕,只要看看他們在二戰後的工業經濟發展史,就知道大和民族是擁有“核爆炸力量”的至強群體。要想挑戰這樣一個種族,等同於在戈壁上單槍匹馬挑戰一群豺狗,得做好玉石俱焚、死無全屍的準備。
連城璧一笑:“天石,你多慮了。秦王會的宗旨是建設一個和諧穩定、與時俱進的江湖新秩序,而不是一味地逞強鬥狠。我咀嚼‘活死人墓’的話題,是想提醒你,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不要陷入‘農夫與蛇’的悲劇。”
我不禁長嘆:“謝謝提醒,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