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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盜名的二混子……”
此刻,他已經沒了之前的傲氣,只剩下滿滿的追悔。
相比王煜,我更憐惜官大娘。
曲水亭街的老鄰居們從未見識過她貴氣不凡的一面,完完全全把她當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濟南人,哪家有事都是一個電話召之即來,完事之後獨自離去。
她就像一顆埋沒於塵土之內的明珠,終生沒有顯露光華,直至盍然而逝。
“謝謝,我相信官大娘九泉之下一定能感受到王老師的這份深情。”我說。
說話之間,我已經繞過冰棺,進了東屋,與王煜相距五步。
空氣中的血腥氣濃得化不開,我彷彿走進了一個鮮血淋漓的屠宰場一般。
“你殺了他們?”我澀聲問。
面對真相,我胸中沒有任何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失望。
“你覺得呢?”他問。
“我覺得,你一定有‘非此不可’的理由。方便的話,說給我聽?”我說。
和諧社會中,任何人都沒有特權攫取其他人的性命,即使那三人來自於日本。拋開國籍、民族之分,我們都是大千世界中平等、平凡的一份子,如果王煜可以輕易殺死哪三人,那麼在另外一個國家裡,其國民就可以輕易殺死一名我們的同胞。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嚓的一聲,王煜又擦亮了打火機,伸向距離最近的一口瓦缸。
瓦缸裡的水還剩大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個富士山來客斜躺在水裡,雙臂張開,搭在缸沿上。他的雙腕內側都出現了一條半寸長的新鮮刀口,白森森的肌肉醒目地向外翻開。
他身上的血已經流乾,臉上、頸上沒有一點血色,全都變成了死氣沉沉的蒼白色。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活著,胸口仍然緩緩起伏,如一條擱淺了的鯨魚。
“三個人,都一樣。”王煜說。
“能不能給我個解釋?我相信你,但這種情形之下,總得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對不對?”我問。
“解釋?”王煜無聲地笑了,鬆手熄滅了打火機。
“解釋……解釋,我來……解釋……我們三個已經來濟南半年,隨時聽從張大師差遣。活死人墓這一派裡的人分為很多種,我們就是……我們這一種就是……就是‘臨、兵、鬥、者、皆、陣、裂、在、前’九部中的‘兵字部’。我們是兵,你們中國人也常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呵呵……我們到這裡來,就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換靜官公主的命。別多問,這就是事實,這就是……解釋……”
這是那缸中的富士山來客在說話,王煜無需解釋,該做出解釋的是他們。
“好,我知道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比起張全中留在銅元局后街的那些死士來,這些富士山來的死士做得更徹底、更激進。他們漠視自己的生命,早就把‘替主子們續命’這種人生觀深植於生命裡,不動則已,一動即死。
這已經超過中國古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行徑,而是上升為一種詭異的信仰,與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事敗剖腹儀式相契合。
“他們一生下來就知道將來要為主人續命而死,這是活死人墓的偉大發明之一。我不干涉人家的內政,只是儘量以鼻菸飼之,延長他們的壽命,直到冰棺裡的人醒來。我懶得殺他們,就算你誤會我,我也懶得解釋。”王煜說。
“靜官小舞什麼時候能醒?”我問。
“不知道,這你得去問老張。我是造鼻菸的,又不是行醫賣藥的江湖郎中。”王煜玩世不恭地笑起來。
我的確有些誤會他,如果那富士山來客不解釋,這種誤會也許將持續很長時間。
“懶得解釋”四個字將王煜的孤傲充分表現出來,他不怕被人誤解,世人就算全都誤解他,他也絕不會在乎。
沉默了一陣,王煜再次開口:“小兄弟,跟我說說官幼笙的事。幾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想找個人聊聊她。我想忘了她,至少把關於她的事都壓在心底,永不提起。可是現在,我越來越覺得,她一直活在我心裡,越來越鮮活,越來越真實。”
“官大娘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曲水亭街老鄰居幾乎家家戶戶都勞煩過她,都欠她人情。她從不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過去,大家提起她,都覺得她好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沒有家,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人生歷史。我曾經注意到,她很喜歡泉水,尤其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