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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夠理解,以往任何年代,奇術師也都需要朝廷的欽點認證,一登龍門,身價倍增。這名利二字,任何時候都是令英雄折腰的法寶。
“失敬,失敬。”靜官小舞向土地奶奶舉杯。
“說來真是慚愧,清亡了,我土氏一族也凋零了。”土地奶奶又飲了一杯。
“我記得,土氏一族發源於白山黑水的極北,大約在邊境線的東段。那是抗擊侵略軍的第一線,真的希望土氏一族人丁興旺,為國家效命。”靜官小舞淡淡地說。
她是日籍,但此刻完全站在中立者角度審視這場戰爭,說話毫不偏袒,令人欽佩。
“我土氏一族完了,幸好還有夏先生這樣的青年才俊能夠繼承潛地術,讓它永遠傳承下去,有了發揚光大的希望。至此,我已經死而無憾。”土地奶奶說。
她拿起酒壺,連斟連飲三杯。
日光射在她酡紅色的臉頰上,竟然使她顯得年輕了不少。
“不要輕言一個死字,絕處逢生,死地求活,是一個奇術師最該追求的境界。”靜官小舞淡淡地說。
鴻門宴是死地,鐵公祠是死地,大明湖畔皆充滿了死亡氣息,但我們三人坐在這裡平靜地對飲,仍然不肯屈服於強敵兇勢,正是出於奇術師的“命”。
真正的奇術師就算身如枯木、命如懸絲,也要在草蛇灰線般曲折的命運中埋下求生的伏筆。
奇術師的“命”不同於普通百姓的命,生而死,死而生,生生死死,與天地同根同氣,與宇宙休慼相關,其最高境界一定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命由天亦由我”——我死,天死;天死,我未死。
實際上,我很清楚土地奶奶的命運。
在“九宮死符”的兇險預兆中,已經將她土氏一族構陷其中。
古代典籍中,數字一到就是與五行方位具有緊密聯絡的。其中,一、六為水,七、二為火,九、四為金,三、八為木,五為土,再按照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的五行相剋迴圈。具體到平面方位,則是水數一居北,水數六居西北;火數七居西,火數二居西南;金數九居南,金數四居東南;木數三居東,木數八居東北;土數五居中央。
土氏一族擅長潛地術,正是“土數五”之確定人選,居於九宮死符的最中央位置。
或者說,靜官小舞看見“九宮死符”的一剎那,已經明白土地奶奶的命運,才會反覆要求她將潛地術傳給我,以免在她遭遇不測後,該種奇術徹底失傳。
土地奶奶站起來,向我拱手:“今後一切,都拜託了。”
我慢慢地起身,向她拱手還禮。
“將來,如果潛地術有發揚光大的一日,希望夏先生不會獨佔榮耀,在宗派排序上,也添上我土氏一族一筆。”她說。
我鄭重點頭:“前輩,潛地術永遠屬於土氏一族,我只不過是起承上啟下的作用,暫時替前輩保管。未來,潛地術被供奉於奇術界廟堂之上時,它唯一的主人姓土,而不是我夏天石。”
“我來作證,自古至今,潛地術起源於土家,也必將永遠屬於土家。”靜官小舞說。
土地奶奶眼中突然湧起極度感激又極度酸楚之情,猛地抓起酒壺,狂飲三大口,然後揮手一拋,那青瓷酒壺就碎在側面磚牆之上。
“走了!”土地奶奶再說了兩個字,醉步踉蹌地向外走去。
我和靜官小舞都不攔她,因為這是命運的安排,誰都沒有抉擇的權利。
酒壺已碎,我們的三人小宴也就結束了。
“接下來,還有三場戰鬥,同時在濟南城內開戰。其一、同歸於盡,火燒半天雲;其二、單手擒鬼,血祭明湖;其三、潛行地底,窺見海龍王。”靜官小舞說。
我望著她,她的唇角緊緊抿著,眉心裡的一道豎紋深深凹陷下去,彷彿懸在半空中的一把利劍。
敵人四面圍困,我已經擊殺東、北、西三面敵酋,只剩正南面的水中之敵,那麼這第二場戰鬥一定是由我來完成。
“我先去做第二件事。”我不想說半句廢話。
“很難,魔由心生,我怕勾起你的心魔。這一戰本該我去完成,但張先生已經把穩定全域性的中軍大帳交由我掌控,我萬萬走不開。”她沉吟著。
“你只要告訴我怎麼做就行了。”我說。
“百花堤中段,兩棵大柳樹比鄰而居之處,有一名釣魚者,面向正西,左右手各持一釣竿,就是你的目標。作為水鬼部隊的頭目,每當有大行動,他總是棲身於彼處,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