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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藍,大煙囪裡冒出的煙嫋嫋不休,在澄藍天空之下自由播撒著。
我不會由此聯想到霧霾、環保之類的遙遠話題,而是把青煙視為一個又一個卑微的靈魂,接著烈火硝煙之力,直飛天外,去尋找轉世輪迴的下一個歸宿。
“天石。”連城璧叫了一聲,停了一陣,才幽幽地接下去,“我有種預感,終有一天,你會在這裡送別我。”
我淡然一笑:“除非你成為濟南人,定居濟南,哪裡也不去。否則,普天之下哪個城市裡都有這種同樣的地方,我們的靈魂化為青煙後,並不一定飄浮在濟南的天空下面。”
在這種地方,女孩子都會觸景生情,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間處處是——殯儀館。”她笑起來,隨即又長嘆,“天石,你不是女孩子,不了結女孩子的心。我想,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歸宿,就是死在一個摯愛她、她也摯愛的男人懷裡,把生命的最後一刻鑄成百世的永恆。可惜,人是會變的,在時間的磨蝕之下,再美麗的、再美好的都會變得面目全非。我真的不敢想,將來有一天我也會像靈堂裡躺著的老女人那樣,青春韶華一息不存,成為愛人的噩夢。啊——我還不如直接死了,死在容顏最美的時候,給愛人留一個最美好的印象。”
她低下頭,屈起雙腿,額頭抵在膝蓋上,頭髮披垂下來,露出頸後的白皙面板。
這副模樣,與普通女孩子無異,會讓我暫時忘記了她“秦王會未來掌權人”的真實身份。
我記起了從前官大娘常說的一句話,那也是老濟南人常說的——“好死不如賴活”。
官大娘曾不止一次告誡過曲水亭街上的老鄰居:“好死不如賴活著,死,不是件有趣的事,死比活著更可怕。只要閻王爺不來要命,那就活著,儘量往好裡活,儘量讓自己舒心一點。你們啊,不知道死有多嚇人啊,死過一次的人,再讓他死,他就真怕了……”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或許只有珍惜每一秒鐘,才能過好我們的人生吧。老百姓沒有文化,對那些飽含真理的警句不求甚解,以為“賴活”就是生命的全部,恰恰理解錯了。人生的意義不在於“賴活”,而在於“好好活著、努力活著”。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如果單從字面上去簡單理解,那就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了。
“天石,真希望……這一刻化為永恆。”連城璧的聲音透過衣物的遮蔽傳出來,變得不太真實,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我知道,在她堅硬、獨立、果敢的外表之下,隱藏的一定是一顆充滿智慧、感情充沛的心。世事多艱,她必須時時隱藏真心,以冷漠的鎧甲示人,才能將秦王會的大旗永遠扛下去。
這樣的人生,是一個女孩子的巨大悲劇。
“永恆固然好,但世界是發展的。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唯有發展,才能讓人儲存活力,不是嗎?”我回應。
江湖腥風血雨,現在並非感情交流的最好時機。我們不可以分心,必須緊緊盯住靈堂那邊,一有變化,立即做出恰當反應。
“對。”連城璧抬起頭來。
短暫的休息之後,她的雙眼再次變得神采奕奕,像川劇中的變臉那樣,瞬間拋開惆悵惘然,恢復了巾幗女俠本色。
靈堂那邊始終靜悄悄的,彷彿單氏一族的高手已經睡著,與逝去的老婦人同朽。
“那胡先生一直在裡面,會不會有……事?”我起初想說“有危險”,但卻不瞭解胡先生的底細,話到嘴邊,臨時改變了措辭。
“不會,我查過他的底,一個退休老工人,數代赤貧,一無所有,連家庭都無力組建,等於是城市中的最底層邊緣人。他與官小舞結識數十年,起源於鄰里間的互幫互助,沒有任何過界之處。今天見面後,我也試探過他,不是江湖中人。這樣一個對社會、江湖無害的人,自然不會引發單氏一族的加害之心。”連城璧回答。
我鬆了口氣,無辜百姓受江湖風暴連累的例子已經夠多了,我不想無意中再炮製一起。
在天地壇街經歷幻象之後,我和連城璧都避免談到其他人,比如燕王會、丐幫的那些高手。
或許,我們倆的內心深處,都渴望暫時遠離沸騰煩躁的江湖,安靜獨處,清心寡慾,讓飛旋的自己儘快塵埃落定。
每個人都需要靜下來反省,這種反省越頻繁,向前走就走得越穩。
“你從哪裡找來的單老師那樣的高手?”我問。
連城璧回答:“我一直都很關注江湖上的各大奇術門派,也細緻入微地梳理自戰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