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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時,楚維陽冷冷地觀瞧著左炎。
倘若說在最一開始的時候,左炎搶先出手將那個要遁逃去的人斬滅性命,乃至於以煞炁銷蝕魂魄,還能夠以不小心為藉口的話。
那麼在這一路行走來至於此處的時候,左炎的惡意便已經很難再加以掩飾了。
他彷彿是甚麼吐著蛇信的毒蛇,在低沉的嗡鳴聲裡窺探著形勢,十分惡意的找尋著可能有的疏漏與突破口。
但在這一閃瞬間,哪怕是隔著帷帽的遮擋,當楚維陽那真切的恍若具備著有形力量的視線落到左炎身上的時候,他到底還是臉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僵,像是頭一回彼此間言語爭鋒時的一敗塗地一樣。
在這一眼的注視下,左炎幾乎要喪盡心中的膽氣,這會兒,那最狠毒的蟒蛇,都像是遇到了甚麼疾馳掠過的蒼鷹,像是見到了可怖的天敵一般。
生與死只一瞬,但楚維陽的目光,像是將這越過生與死的一瞬間拆分的漫長且空曠,伴隨著那目光落下,幾乎每一瞬間,左炎都能夠從中感受到全新且別樣的痛苦與恐懼,知道那種教人驚懼的情緒不斷的堆疊,然後漸次展露出生死的輪廓來。
便像是寒冰封禁住人生機最後的一縷涼意,就像是大墓隔絕陰陽的棺槨上最後的一枚銅釘。
當真正從痛苦與恐懼之中窺見生死輪廓的瞬間,左炎幾乎窒息在原地,陷入無邊的、毫無思緒感的驚惶之中。
這是第一次,在沒有玄真寶鑑的洞照之下,楚維陽在逆練通幽秘法,並以嫁衣秘術,將曾經楚維陽所曾煉化的魂魄真靈之中,所有關乎於生與死的那一部分,盡都虛虛的透過目光、透過氣機的牽繫,朦朧且模糊的映照入左炎的心神之中。
如今看,這幾若是某種魔瞳手段,很是具備著實用的價值。
一念及此,下一瞬,當煙雨大幕中的獵獵狂風席捲而來,拂動楚維陽的厚重帷帽,像是冰雪消融了一絲,像是那銅釘被翹起一道縫隙,倏忽間的細微變化卻像是讓左炎再度變得鮮活起來。
於是,他猛地往後退去一步。
緊接著,是遠天之際的第二道雷霆轟鳴聲音傳遞到了眾人的耳邊。
左炎這才猛地喘了一口氣,方才從那天地寰宇的凝固之中抽出身來,復又聽得了楚維陽那喑啞的聲音又將剛剛的詰問重複了一遍。
「貧道來時的路上,還沒有這般動靜呢!怎麼,左道友不去問一問在層雲之中廝殺的那位前輩?許是人家能回答你這個問題呢!」
這回,沒有了方才沉鬱之中的可怖恐懼,可左炎卻仍舊像是驚魂未定般,仍舊心有餘悸的躲避著楚維陽的目光,更不敢再去看那道厚重的帷帽,刻意的偏過頭去,望向雷霆顯照的地方,好一會兒才艱難的裂開嘴笑了笑。
「哪裡,哪裡,是貧道方才孟浪了,不該有這麼一問的,實在是冒犯道兄。」…
左炎的聲音並不低沉,這會兒,立身在四面八方的諸修,在一眾妖獸的淒厲嘶鳴之中,仍舊能夠聽清楚兩人的對話。
這會兒,聽得了左炎暗含退讓的話,楚維陽卻仍舊是一聲嗤笑,然後越過了左炎的身形,環視向此行的全數修士。
緊接著,楚維陽喑啞的聲音方才響起。
「無妨,只是陰戳戳的一句挑撥人心的話,還不至於說是冒犯貧道,道城之中廝混的散修嘛,手段陰狠一些,心情沉鬱一些,都不是問題,就像是你早先出手時一時心急一樣,貧道都能夠明白,都願意理解的,我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人。
可你不該拿著大家夥兒都當傻子,這一批寶藥有多麼緊要你是最該清楚和明白的,憑甚麼——你是憑甚麼覺得,一眾煉氣期修士的護衛,能頂那麼大的作用?說來說去,覺得
大家都沒腦子,也真覺得自己是個甚麼人物了?」
說及此處,左炎的臉色陡然又變得難看起來。
不等他有甚麼反應,楚維陽遂又嗤笑了一聲,然後將手中的玉符揚起。
「許你是與孽修和妖獸也有甚麼勾結,許你又只是純粹的惡與陰狠,都無所謂了,沒證據的事情貧道也不想去猜,可話說到這個份上,你也實在是太閒了些,滾去最前頭斬殺妖獸,為吾等開路!
但凡有絲毫散漫,但凡敢將吾等往溝裡去帶,貧道就在你的身後,大可試一試我的五毒道法,殺不殺得了你!
滾——!」
話音落下時,玉符上靈光顯照,映襯著左炎愈發慘白的臉色。
與此同時,浩渺雲海之上。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