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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肅清,天方露白。
清冷長街,人煙寂寥,蔚藍天際燃著縷縷黑煙,未免大量京觀腐壞造成疫病,承昀命將士們就地火化京觀,拾綴屍骨於城外樹立千人冢。
車輪轆轆伴隨著沖刷洗地之聲,不再有惡賊喧鬧,接近晌午倖存終於百姓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偷窺。
老弱婦孺們見著身著鱷甲的軍士們,無不紛紛擁抱啼哭慘況,承昀盤點縣衙糧倉被幾乎破壞殆盡,甚至蓄意潑上惡水,幾座糧倉毀於一旦。
於是以鱷軍所攜糧草搭建臨時粥棚施粥,百姓們填飽飢腸,仍有氣力之人皆主動加入整頓,復原速度增快了不少。
少數賊人反抗造成少數軍士受傷,巡視了幾間藥鋪,察覺藥鋪與糧倉全然相同,城內物資匱乏已成定局。
佇立於城樓上,回望城內黑煙不絕,承昀無奈嘆息。
不管此事何人所為,都將事情做絕了!
雖仍有零星百姓倖存,廬縣已然是一座廢城,要再繁榮興盛有一定難度。
“爺,是否去信請師兄運糧支應?”晁煥陪著巡視一圈,城內可用之物少之又少,城中富戶多數亦被斬殺殆盡。
原先以為能繳上錢糧換取活命,結果顯示此次屠戮,不分貧富、親疏貴賤,只為殺戮。
“舒赫與你僅能有一人離開曉夷城,厲崢定是在等著我們全都離開曉夷城,才會下此狠招,留下三百精兵在此協助重建,其餘人馬速速返回曉夷城,茶山不得有失。”深思後,承昀負手於後,沉吟道,“厲崢不是那麼輕易放棄之人。”
晁煥怔愣了下,廬縣狀況的確短期內絕不可能復原,如此看來真可能是厲崢的調虎離山之計。
“爺帶著人馬回去,我留下。”晁煥深知奕王父子手段陰毒,未曾想能竟能狠毒至斯,以廬縣百姓為餌。
“不,他本就計劃我會留下,認為你與舒赫不是對手。”承昀漠然星眸透出些許玩味,冷笑提議說道,“你回去,叫他知道你倆究竟是不是對手,也該讓他們清楚靖王封地不再是能為所欲為之地。”
話畢,承昀解下腰際令牌遞出,晁煥明瞭地勾出笑顏,接過令牌,戲謔問道:“爺這是隨我們處理?”
承昀不在意地揚手笑道:“自然是,反正不是我的面子,隨意便是。”
“得嘞!”晁煥早看厲崢沒點順眼,得了令牌還需要客氣?
被連喊了幾日爺,承昀啼笑皆非問道:“不過能不能再換個詞兒,爺感覺都叫老了。”
“不管換什麼詞兒都不習慣,叫著叫著多聽幾次,耳朵長了繭子也就習慣了。”晁煥拒絕回望那他眼裡的請託,徑自準備下城樓整軍離開。
“記得叫施粥時那幾個鬼祟,看個清楚再離開。”承昀早在施粥時便察覺了幾個舉止古怪的男子。
“遵命。”晁煥玩笑般恭謹揖禮。
按理說他們收到求救信件至此不過三日,城中各處京觀腐爛程度不一,代表這廬縣遭害並非三日光景。
雖說南方盛夏容易加速屍首腐爛程度,第四天便屍水橫溢便罷,竟已腐爛泰半,甚至暴露在外的手腳面板脫落呈軟膜狀,分明已經死亡超過六日以上。
更別說被糟蹋得發了黴斑的糧倉與藥鋪,分明是做好了陷阱等著鱷軍來淌,也是為此而堅決就地焚化京觀,以免疫病橫生。
此次賊人夜半攻城突襲,用得官鐵兵刃,照理來說應當無人能送信求救,何況送來一封字跡工整,文情並茂,泣血控訴的求救信。
種種疑點在前,真正可憐的只有滿城百姓。
看著婦孺們驚魂未定,眼裡盡是焦慮恐懼,也更加深了決心,定將奕王父子除之後快。
走近城垛,承昀雙掌伏在巖牆上,俯身提議道:“讓舒赫送物資來,可以順道祭祀一番。”
晁煥挑了挑刀眉,給了個輕蔑眼神,叫他自個兒慢慢體會。
不是不信鬼神?見廬縣百姓為他受難,掛念著為媳婦積陰德了?
朝天際發射一道藍焰煙火,縣城裡臂膀有著籃焰徽記的軍士們,朝同伴頷首後,立即放下了手中事物,往煙火方向急奔,不到一刻鐘將士們已在城門前集合完畢,等候號令。
晁煥負手於後,半笑不笑的回望城樓,兩人視線交會後,旋即動手拆卸身上糧袋置於一旁糧車,僅攜上儲水羊皮囊袋。
軍士們深受晁煥舉動震撼,廬縣回到曉夷山要一日夜啊!
將軍願意舍下糧食給予百姓,他們怎能落於人後?是以亦迅速解下腰上糧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