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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親自去一趟,”他說,“葬禮明天舉行,我必須得去……”
“對,你當然要去,”麗莎說,“但是走之前,你最好先休息一下。你不能像這樣走呀。”
你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走不了多遠就會倒下的。麗莎是對的,無論如何,他都要先睡上幾個小時。事實上我們都需要休息,我想這一點任何一位母親都可以理解,但是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去換件衣服,我還有足夠的時間把衣服換一下……”
他正在試圖從痛苦的深淵中擺脫出來,對他來說,在那種時刻剝掉一隻香蕉皮都會緊張的不得了。我想讓他回到正確的道路上來。
“聽我說,埃迪,你應該冷靜下來。睡上幾個鐘頭,然後我替你喊一輛計程車。你應該明白,那樣做會更好。”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笨手笨腳地把襯衫的紐扣解開。
“你怎麼會想到讓我坐計程車去呢……”
“嗯,其實我也不清楚,你總不會走著去吧,路遠嗎?”
“如果我現在立即出發,我想大概在天黑之前可以到達。”他說。
這次是我呆坐在椅子上了。我用手捏了一下鼻樑,然後抓住了他的胳膊。
“埃迪,你在開玩笑吧?你想想,當你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還能連續七、八個小時開車嗎?你認為我們能讓你那樣做嗎?夥計,你簡直瘋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挨在我身邊,嘴裡抱怨著。最糟糕的事情可能就要發生了,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很有限,她仍然在堅持自己的看法。
“可是你不明白,”他說,“她是我的母親,夥計,我的母親去世了!”
我眼睛望著別處,望著桌子、地板,望著窗外正期待著我的白光,眼下我就停在那兒。當我們意識到自己猥瑣得像一隻老鼠的時候,常常會出現一些讓人昏昏欲睡的恐怖的時刻。這是一種讓人非常憎惡的感受。
我們在路上遇到第一家加油站時,就停下來歇歇腳兒。我們把車子停在一排油泵前,一聲不吭地走下車來。
在酒吧裡,我要了三杯濃咖啡,讓他們擺放在我的面前。我的嘴唇被燙了一下,但是還有比這更嚴重的,我全身都痛,更不必說紅腫的眼睛了,至少比原先增大了兩倍。最微小的電燈泡對我來說都像一顆超新星一樣。已經有九十個小時沒有好好睡過了,我被捲入了一股時速900公里的龍捲風裡了。這難道不是一出驚人的表演嗎?我難道還不算是一個二十世紀英雄嗎?是的,除了為了生存在比薩餅店工作之外。我沒有像一個地獄天使一樣到處亂躥,我只是要去參加一位老人的葬禮。在旅程的終點,死亡正在等待著我,當然不是我的。時代發生了變遷。
我開始一個人傻笑起來,有些神經兮兮的,情緒有些失控了。櫃檯後面的傢伙不安地看著我。為了打消他的疑慮,我抓起鹽瓶子和一個生雞蛋,向他示意一切都很正常。我心不在焉地把蛋殼磕在櫃檯上,動作有點猛,雞蛋全都碎了,在我的手中化成一團漿糊。那小子跳起來,我用一隻手抓起雞蛋往旁邊一扔,接著用另一隻手去擦已經湧出來的眼淚。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那傢伙什麼都沒說,過來把髒東西清理乾淨了。
當貝蒂進來坐在我身邊的凳子上的時候,我馬上就平靜下來了。
“嘿,你看上去很有精神啊!”她說。
“是的,感覺還行……”
“埃迪剛剛睡著了,可憐的傢伙,他實在熬不住了……”
我又開始傻笑了。她看著我,臉上露出了微笑。
37°2(21)
“有什麼可笑的?”
“沒什麼……我實在太累了。”
她要了一杯咖啡,我已經喝了三杯了。她點了一支菸。“我很喜歡這兒,”她說,“和你一塊兒呆在這種地方,就好像我們即將揚帆遠航……”
我明白她說的意思,但是我再也不相信這些了。我向她拋了個媚眼兒,把剩下的咖啡喝光了。我實在挺不住了。
我們從酒吧出來,向停在那邊的汽車走去,像兩條凍在冰塊裡的沙丁魚,緊緊地貼在一起。
邦果跑過來衝到我們身上,這條笨狗讓我栽倒在雪地上,我必須艱難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也許再來一陣風就能把我吹走。
我又坐回到方向盤後面。埃迪在後面的座位上睡覺,身體半躺在麗莎的腿上。汽車發動之前,我搖了一下腦袋,當我聯想到埃迪這傢伙打算一個人跳上車的時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