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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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回到了祖國,同時用白色恐怖代替了紅色專政。隨之而來的是20年代早期瘋狂的通貨膨脹,物價在幾星期之內暴漲了400%。
通貨膨脹導致的悲觀和恐慌取代了慕尼黑傳統的閒適和愜意。在當地啤酒園中最受歡迎的表演是民歌手演唱的對過去帝國輝煌歷史的懷舊歌曲。店主和商人擔心通貨膨脹會使他們淪為工人階級,開始談論他們如何在戰爭中被共產黨和猶太人出賣了。圍繞著慕尼黑的不滿情緒,一股準軍事化的右翼勢力開始集結。在鮑林到來之前的兩年半,一個名叫魯登道夫的舊軍官,還有一個名叫阿道夫·希特勒的落魄畫家和前下士,在設於慕尼黑一家啤酒屋的總部中,密謀率眾推翻當地的政府。
行動失敗了。當鮑林在1926年4月底到達慕尼黑時——剛好獲悉自己已經正式獲得古根海姆獎學金——這座城市至少在表面上已經恢復了平靜。通貨膨脹得到了抑制,短期的相對繁榮緩解了緊張的政治氣氛。但是在平靜的表面之下依然存在階級和種族摩擦,仍然有褐衫黨徒把布萊希特那樣的藝術家驅逐出城市。多年的戰爭、通貨膨脹、革命、反革命和破產的革命使慕尼黑心神不定。這座城市已經經歷了變革,即將迎來另一場變革,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鮑林夫婦搬進了阿得爾伯特和巴列爾大街僅有一個房間的公寓,距慕尼黑大學只有幾個街區。安頓下來以後,鮑林馬上去見索末菲。他被引進了大師在理論物理研究院的明亮的書房,窗外是一個漂亮的園子。索末菲身材矮小,微微有些謝頂。但是他不怒自威。一方面出身名門,一方面為了彌補身材的不足,他渾身帶著一股普魯士貴族的派頭,穿著一絲不苟,站得筆挺,長長的鬈須用蠟精心擦拭過,臉上還帶著決鬥留下的傷疤。“他看上去多像輕騎兵老軍官,”索末菲的一位學生回憶起他第一次走進教室時給人的印象。
當鮑林來到慕尼黑時,索末菲58歲,正處於個人權力和威望的最高點。他是慕尼黑理論物理研究院的院長,幾代年輕原子物理學家心目中的聖人。他對玻爾原子的貢獻以及所著光譜學方面深具影響的教科書牢固地確立了他作為量子論專家的聲譽,但他從來沒有被認為是一流的理論家。他是一名出色的數學家——“如果你想成為物理學家,你必須做三件事情,”他說,“第一,學習數學;第二,學習更多的數學;第三,堅持這樣做。”——但是,他的才能在於整理和闡述別人的重大突破,而不是提出自己的新穎見解。對玻爾的原子理論他就是這樣做的:順著別人總的思路,從數學上加以完善。在他早期的學術生涯中,他就已經對電子波的物理特性和旋轉陀螺的理論進行過類似的嘗試。在量子力學的發展史上,索末菲不過是一個重要的配角;他沒能贏得諾貝爾獎。至少有一個歷史學家把他貶為“數學僱傭軍”。
然而,索末菲遠非如此無能。和諾伊斯一樣,他有把毛頭小夥子精雕細琢成傑出科學家的神奇本領。他思想極其開放,樂於追蹤新思想,在和同事們一起評價其重要性之後,就會立即把其中最重要的介紹給自己的學生。他認識理論物理學界的所有要人,與許多人進行過合作,並與其他人保持著經常性的書信往來;在慕尼黑,不停流動的資訊使這座城市成為這一新領域的神經中樞。他把來自愛因斯坦。玻爾、薛定諤、泡利和海森伯的書信和文章校樣稿帶到討論會和講座上供學生們閱讀。這樣,學生們早在這些文章正式發表之前就能瞭解學科的最新進展。
索末菲的講座富有傳奇性。與將來的鮑林不同,在課堂上他不是一個魔術師,而是組織規範和條理明晰的楷模。他的演講風格足以引起學生們的興趣,語速中等可以讓他們仔細做筆記,思維條理清楚,引導他們理順量子物理學的主要論點,使他們不致於在這一新興領域遍佈矛盾的荊棘叢中迷失方向。每一步他都要仔細地把物理發現同數學解釋聯絡起來,在黑板上表明如何用數字來解釋並揭示真實世界中的現象。在20年代中期,索末菲六個學期一輪的量子物理學講座是那些對這一領域真正有興趣的學生的必修入門課。他在慕尼黑的研究院,與哥本哈根的玻爾研究院和哥廷根的玻恩研究院一起,被認為是世界上學習量子物理的三大中心。
然而,同他的講座風格同等重要的是,索默菲樂於與每個學生保持密切的聯絡。在普魯士貴族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象下,是一位熱心、誠懇並善於鼓勵學生的慈父般的老師。他邀請學生到家裡去舉行業餘演奏會(索末菲的鋼琴彈得相當出色),他喜歡在一家小咖啡館裡談論物理,邊講邊用鉛筆在桌上寫下算式,他還每星期抽出很長的時間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