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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當這座聞名的、繫著數萬紅軍生命的鐵索橋,進入他們的視野時,不禁使他們大大吃了一驚。原來這座橋上的橋板被拆去了,只剩下光溜溜的十三根鐵索,高高懸在奔騰咆哮的驚濤之上。他們昨天夜裡在風雨泥水裡爬著滾著來捨命以求的,不過是寒光閃閃的幾根鐵索而已。楊成武和王開湘他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從頭頂直涼到腳跟,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老鄉,橋板是什麼時候拆去的?”楊成武問。“昨天晚上。”老鄉指指對岸,“他們燈籠火把,直折騰了一夜。”
楊成武再次端詳著那寒光閃閃的鐵索,都由粗大的鐵環連線而成,每一根都有飯碗粗。中間九根作為橋面,兩邊各兩根作為扶手。看去足有二百多公尺長,軟軟地呈弧形聯結到對岸瀘定城下。據說,平時走在橋板上,還搖搖擺擺,使人心驚膽戰,現在只是光溜溜的鐵索,該怎樣度過呢!
“橋有多長?”王開湘問那個老鄉。
“不多不少,八尺寬,八十丈長。”
“噢!……”
王開湘當著營連長沒有說下去。那意思也很明白,八十丈是二百五六十公尺,在這樣的距離上,即使不是在敵火下,要爬過去也是頗為艱難的。
“看樣子非組織好火力不可!”王開湘沉吟了許久之後,望著楊成武說。
楊成武點了點頭。
王開湘回過頭,見身後有兩座廟,其中一座修在高臺上,另一座在高臺下。他象觀賞藝術品似地看了好一會兒,說:“這是什麼廟?”
“那座高臺上的叫觀音閣,下面的這座叫戈達廟。”
“什麼戈達廟?”
“戈達是藏族的大力士。”老鄉指指橋頭上固定鐵索的大鐵樁,笑著說,“傳說橋兩頭的鐵樁就是他搬來的。人們說他一個胳肢窩夾了一個,每個有一千八百斤呢!不過他後來也累死了。”
王開湘笑了一笑,說:“這兩座廟正好做橋頭堡,就讓戈達再出點力吧!”
這時,“噠噠噠噠噠噠……”一梭子機槍掃了過來,打得磚房碎末飛濺。隨著槍聲,只聽對岸喊道:“共匪!你們飛過來吧!我們正準備交槍給你們哩!”
橋頭上的紅軍士兵,哪能忍受這個,立刻嘩嘩回敬了一梭子,接著氣憤地罵道:“白狗子,你們等著吧,老子要你的橋,不要你們的爛槍!”
在返回天主教堂的路上,大家話都不多,腦海裡仍然晃動著洶湧的浪濤和那幾根懸空的鐵索。也許都在考慮著,假如輪到自己的連隊擔任突擊,他將怎樣在鐵索上挪步。當前的情勢很明顯,就象人們說的九死一生。楊成武發現,二連連長廖大珠,走在最後,低著頭,樣子顯得更為沉悶。
動員會在天主教堂開始了。全團的排以上幹部都集在這裡。楊成武的話還沒講完,忽然“轟嗵”一聲巨響,一顆迫擊炮彈正好落上屋頂爆炸,把房頂穿了一個大窟窿,屋內頓時塵土飛揚。紅軍是有這樣一種作風的,他們視慌張為可恥,因此越是在這種情況下,大家竟紋絲不動。楊成武摘下帽子拍拍土,笑著說:“既然敵人來動員你們了,我也別多說了。你們看,哪個連當突擊隊吧?”
話剛落音,就霍地站起一個人來。大家一看,誰也沒有想到是二連連長廖大珠。廖大珠平時很少講話,尤其怕在大庭廣眾的場合講話。再說二連和他本人,平時沒有足以說服人的特殊勳績,自然被視作“平常”、“一般”。今天面臨著這樣驚心動魄的任務,那些在大家心目中很紅的連隊都沒有吱聲,廖大珠這樣的人倒站起來了,自然使人感到驚訝。
“我們,我們,二連……”大家齊刷刷地望著他,使他更緊張了,臉一下紅到耳根。他的話就象深谷裡的水,儘管翻騰激盪得厲害,卻一時找不到湧出的口子。就象四川話講的,茶壺裡裝湯元,就硬是倒不出來。最後,他終於憋出了一句,“任務就是輪不到我們!”
“噢,想不到他是有意見的。”楊成武望著他暗暗地想。
“上次,上次突破烏江,任務給了一連;後來二進遵義,任務又給了三連;後來,後來……”
廖大珠列舉了歷次分配任務的“不公平”,想不到這個平時不說話的廖大珠,卻蠻愛動心思,一筆一筆帳全是記得很清楚的。楊成武笑了。
下面是好幾個連長搶著發言,以各種理由或者不成其為理由的理由,要求突擊。楊成武心裡已有八分同意廖大珠了,但沒有說出來,望望王開湘,對大家說:“讓團長定吧!”
王開湘會意,立刻宣佈,突擊隊的組成由二連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