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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賣國”的罵名,這太不公平了!李鴻章要洗刷自己身上的恥辱,把本來不應當由自己承擔的罪責推出去!那麼,推給誰呢?推給皇上,一國之主的皇上,冤有頭,債有主,大清國的一國之主是光緒皇帝,洋人要錢也罷,要地也罷,都向皇上去要吧!不管竇納樂催得有多緊,我也決不做先斬後奏的蠢事兒,皇上一天不批准,我一天不簽約;而只要皇上點了頭,發了話,哪怕大清國的地都割光、租完,誰也罵不著我李鴻章了七十六歲的總理衙門大臣正在思前想後,猛聽得養心殿當值的太監一聲高亢嘹亮的呼喚:“傳李鴻章進見!”
李鴻章一個激靈,收住了信馬由韁的思緒,連忙邁著老態龍鍾的蹣跚步伐,跨進養心殿,步入西暖閣。當他的目光接觸到年輕的皇帝,並且發現皇帝的身邊侍立著帝師翁同龢,一顆心驟然縮緊了。李鴻章的政敵可謂多矣,當年甲午主戰的人物之中,文廷式、志銳已被革職,李鴻藻已死,但他們的首領翁同龢還在,擔任著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軍機大臣和總理衙門大臣種種要職,再加上曾為帝師,和皇上的親密關係猶如父子,近來又向皇上舉薦康有為,力主變法,正是權勢傾天,炙手可熱。真是冤家路窄,他怎麼在這裡?有他在場,今天奏對的難度自然也就更大了。李鴻章心裡七上八下,在御座前丈許處站住,“唰唰”擼下馬蹄袖,顫巍巍地跪下,伏地叩拜:“臣李鴻章恭請聖安!”
光緒皇帝望著這位稀鬆衰頹的老臣,並沒有“平身”、“賜座”的意思,只是平靜地叫了一聲:“李鴻章!”
“臣在。”李鴻章聲音沙啞地應道,抬起頭來。
“李鴻章,”光緒皇帝問,“你和英使交涉香港拓界,多久了?”
“啟奏皇上,臣李鴻章、許應騤、張蔭桓奉命與英使竇納樂談判,自三月中旬起,至今已有兩月。”李鴻章答。皇上的問話僅指著他一個人,而他卻一定要把另外兩位參與談判的大臣也點出來,因為責任所繫,他不想獨自承擔。
“兩個月!這兩個月來,正是國事最為繁忙之際,朕食不甘味,寢不安席,惟恐思之不周,謀之不細,誤了變法救國大計。而你們,這兩個月都做了什麼?”光緒皇帝指著案上的《專條》和地圖,本來平緩的聲調變得高亢起來,“李鴻章,你作為首席談判大臣,竟然拿出這等屈辱的條約,還有臉呈給朕看!”
“皇上聖明!皇上宵衣籲食,勤政愛民,是為臣子的楷模!”李鴻章誠惶誠恐地說,這些稱頌聖德的套話對於任何一位皇帝都是適用的,他當然不得不說。但只不過以此作為引子,下面就要為自己開脫了,“臣雖愚鈍,也不敢辜負皇恩,翫忽職守。這兩個月來,臣等與竇納樂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寸土必爭……”
“哼!”光緒皇帝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冷的嗤笑,“好一個‘唇槍舌劍,寸土必爭’,你爭出了什麼?”他指著攤開在膝上的那幅地圖,手指在微微顫抖,“本來,英國在此所佔土地,僅香港一個蕞爾小島和九龍半島南端岬角,而現在呢?”他的手指在將要“展拓”的土地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新安縣境內的土地,大部都劃歸了英國,超過原來十倍以上!這哪裡是什麼‘拓界’?分明是無端強佔我國土!”
“是,皇上聖明,直指英夷要害,”李鴻章說,“英夷所謂‘香港的安全受到威脅,非拓界不得保衛’,純屬藉口,以此滿足其吞併我新安縣境的虎狼之心。這幅地圖,便是英夷事先炮製,然後強加於我。”說著,抬眼看了看侍立在光緒皇帝身旁的翁同龢,“翁中堂在總理衙門辦理外交事務多起,想必也深知洋人的這種慣技……”
翁同龢猛然被觸動。身為四朝元老、兩代帝師,翁同龢曾與光緒皇帝在毓慶宮師生相伴達二十年之久,直至漢書房被慈禧皇太后撤銷之後,皇上仍然常常召見他,促膝獨對,推心置腹,無所不談,這種特殊地位早就遭人妒嫉,翁同龢本人又何嘗沒有遠禍全身之慮?但是,當今國家危急存亡之秋,皇上的信任和依戀又是一位以身許國的老臣所無可推辭的,“他只有將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拚將一把老骨頭,輔佐皇上成就變法救國大業。面前的這位李鴻章,是和他較量多年的政敵。自甲午之後,李鴻章聲望一落千丈,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職位也被剝奪,靠了皇太后的關照,安排在總理衙門大臣上行走,顧全了他的面子,漫長的仕途已是強弩之末。誰知他在總署任上仍是走當年的”洋務“老路,極盡屈節喪權之能事,令翁同龢所不齒!本來,皇上今天召見李鴻章,翁同龢不必在場,因為皇”上在收到《專條》稿本和黏附地圖之後,要他一起察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