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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唱名,排在第一個的少年便應聲:“有!”邁步出列,莊嚴地接過那原始的武器,扛在肩上,昂然走下臺去。
鄧伯雄一一唱名,把長矛授予這些少年,等到最後一個授槍完畢,祠堂前後兩院的宴席上已是紅纓林立。
鄧伯雄把手一揮,高聲宣佈:“開宴!”
頓時,正殿前的兩面大鼓“咚咚”地擂起來,那鼓聲驚天動地!
老族長顫巍巍立起身來,和他的曾孫伯雄、菁士一起,舉杯向遠方的來客易君恕致意……
易君恕倏然起立,雙手捧杯,向這位壽翁,向鄧氏家族,向戊戌新丁和所有已經成丁的男兒,表達由衷的祝願……
鼓聲咚咚,震動了錦田的大地,湮沒了人們的殷殷話語,這是出征的戰鼓,在國難當頭之際,沿襲九百年的鄧氏丁酒宴,變成了威武雄壯的誓師宴。
一輪明月之下,在十餘里之外的廈村,鄧氏宗祠“友恭堂”裡,也同樣張燈結綵,吃盆菜、飲了酒,慶賀在過去的一年裡,鄧氏家族又新添了子孫。當年,錦田鄧氏九世祖鄧洪惠、鄧洪蟄兄弟兩人移居這裡,一代代子孫繁衍,人丁興旺,如今已經發展成東頭村、羅屋村、巷尾村、新圍、錫降圍、錫降村、祥降圍、新屋村這一大片村莊,絕大多數都是鄧氏子孫,與始祖遷粵的發祥之地錦田一脈相連。
傍晚時分,老莫乘著轎子,趕到了他的老家廈村。進了家門,老婆、兒女見老太爺衣錦還鄉,居家團圓,共度元宵佳節,自然歡歡喜喜。老莫給兒女們都發了“利市”,飲了幾杯茶,說了一陣子話,老婆操持著準備酒飯,為他接風,他便出去走走,見見街坊四鄰。
鄧氏宗祠“友恭堂”裡的丁酒宴圓滿結束,人們湧出祠堂,三三兩兩,談談說說,走回各圍各村,村前村後都是歡樂的人群,意猶未盡地談論著今年的丁酒、盆菜,孩子們提燈放炮,街巷裡一派節日景象。老莫信步走來,向人們招呼問候,老少鄉鄰見了,自然要親熱地寒暄一番。老莫自從十二歲離開廈村,到香港謀生,至今已經三十多年,逢年過節才偶爾回家一趟,有時候忙了,甚至連過年也不回來,在鄉鄰們的眼裡倒真是“稀客”,只見他衣冠楚楚,長袍馬褂,大襟上掛著金閃閃的錶鏈,手上戴著一汪水似的翡翠扳指,留著長長的指甲,夾著象牙菸嘴,派頭十足,儼然腰纏萬貫的闊老闆。他在香港這些年,幹了不知多少行業,換了不知多少地方,到現在也不過是遲府的一名管家,但他自己不說,鄉鄰們哪裡知道?城裡的奴才也遠遠賽過鄉下的財主,沒人把他小看,老年人叫他莫先生,年輕人叫他伯爺、阿叔,滿地跑的細路仔、細路女則叫他阿公了。老莫出手闊綽,見了成年人就敬菸,見了小孩子就送“利市”,紅包散出去不計其數,引得鄉鄰們格外敬重,如同財神爺降臨了似的。
正在閒談,忽見前邊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紫赯色麵皮,身穿長袍馬褂。老莫認得,那是廈村新圍鄧菁士的三弟鄧芝槐,字甄才,號植亭,便高聲招呼道:“鄧先生!”
這一聲招呼不要緊,許多人都一起回過頭來。須知這是在鄧氏聚居的廈村,“鄧先生”實在不計其數,誰知道他叫的是哪一位,所以一呼而百應。
“啊,莫先生?”鄧植亭看見老莫,頗為驚異,也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了,你這是回來過節?”
“是啊,是啊,每逢佳節倍思親嘛!”老莫忙走過去,向他敬菸。又見鄧植亭旁邊也都是熟人,其中一位,是廈村西山村的鄧惠麟,字儀石,比鄧植亭晚一輩,是個有學問的人,光緒九年重修鄧氏宗祠“友恭堂”時,那門據上的恭錄聖諭匾就是鄧儀石手筆。另外幾位只記得乳名,忘記了大號,但也都面熟,都一一打了招呼,敬了香菸,彼此寒暄一番。
“莫先生這些年在香港,生意一定興隆啊?”鄧植亭問道,和生意人見面,這也是嘴邊的客套。
“馬馬虎虎吧,”老莫謙遜地笑笑,語焉不詳,一筆帶過,反倒令人覺得他一定發了大財。接著,便話題一轉,說道,“唉,梁國雖好,不是久戀之家,我已經這把年紀,對商海沉浮早就厭倦了,這幾年一直想激流勇退,回老家過幾年舒心的日子!”
“莫先生,如今歸隱田園,也舒不了心了,”鄧植亭說,“香港拓界的事,你恐怕也聽說了吧?”
“當然!”老莫說,“我聽到不少風言風語,實在是心中不安,所以無論生意再忙,也暫且扔下,回來看一看!鄧先生,對於此事,我們這裡的民意如何?”
“國土淪喪,山河變色,民意還須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