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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成果,你怎麼能回去?不,不,這是不可以的!”
王存善看著他那慍怒的神色,心中猛地一震:糟糕,他莫不是要扣留我吧?想到葉名琛沒有做成“海上蘇武”而客死異域的悲劇,不禁頭腦“嗡”地一聲,脊樑上冒出了一片冷汗!
“司……司憲大人息怒!”他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望著駱克說,“敝人無意與大人為難,實在是職分所在,無能為力,自古‘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請大人體諒我的難處,放我回去!等我請示了譚制臺之後,再回來答覆大人!”
駱克怒氣衝衝地盯著他,背在身後的一雙手緊緊地握起拳頭,骨節“咯咯”作響!
林若翰眼看局勢突然惡化,不禁緊張起來。他與駱克交往多年,深知此人性格,外柔內剛,一貫爭強好勝。當年在愛丁堡大學讀書時,便抱定到亞洲闖天下的志向,兩次參加赴印度的公務考試,均告失敗,為此還耽誤了希臘文的畢業學位,但他矢志不移,終於考取了由殖民地部派往香港的“官學生”。在香港工作的初期,他以勤勉、刻苦贏得了普遍的讚譽。而且受他的中國老師歐陽輝的影響,潛心於儒學研究的駱克為自己塑造了一副謙謙君子的形象。但是,自從他1895年擔任輔政司以來,地位的升高使他漸漸失去了謙虛謹慎。他現在仍然身兼輔政司和總註冊官兩職,超負荷的操勞,繁瑣的事務性工作,漸漸吞噬了他的耐心,性格中的固執明顯地暴露出來,有時候甚至對下屬大發雷霆。可是,林若翰心想,你現在面對的不是輔政司署的部下,而是大清國的定界委員,駱克先生,可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舉動啊!如果扣留了來使,必將使談判破裂,英國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在國際社會大丟面子,事情就不好辦了!
“王大人誤會了,駱克先生並沒有這個意思!”林若翰極力作出微笑的樣子,朝王存善拱拱手說,“我們的目的是建立一條睦鄰友好的邊界,駱克先生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怎麼會扣留貴國的定界委員呢?試想,如果把你扣留在此,兩廣總督一定會把你這位定界委員罷免,另派其他人前來談判,你就成了一個廢人,留在這裡還有什麼用處呢?”
“是啊,是啊,”王存善對他的解圍感激不盡,連忙附和道,“廢人!我……我是一個廢人!”
駱克背在身後的那雙拳頭鬆開了,他當然知道,林若翰剛才那番話是說給他聽的,及時地制止了他的衝動,避免了一場後果不堪設想的麻煩!
“哈哈!”駱克突然放聲大笑,“王道的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你怎麼能想得出來我會扣留你?不,不,我不會做出那種不名譽的事情!兩國之間的談判,出現意見分歧是很自然的,我們應該努力克服分歧,達到一致。”
“是,是……”王存善好似得了特赦,連忙附和道。
“請你回去轉告兩廣總督閣下,”駱克收斂了笑容,抬起右手,像對部下發布指示似地指點著王存善說,“我期待著他對於我方的建議作出積極的反應,而不要成為談判的障礙!”
“是,是,”驚魂稍定的王存善唯唯諾諾,朝駱克深深一揖,“敝人一定如實轉告!”
陰沉的天空暗淡下來,濛濛細雨還是像上午那樣綿綿若霧,倒不足慮,卻不料晚來風急,山道上又沒有建築物遮擋,林若翰的轎子如一片殘荷敗葉隨風飄搖,寒風裹著水霧撲打著老牧師年邁的身軀,只覺得像跌入了冰窖,周身的骨節都針扎般地刺痛。他不禁暗自感嘆:這就是從政的路,風裡來,雨裡去,自己一把老骨頭還要受這番折磨,也是不容易啊!
翰園的大門外,阿寬撐了一把油紙傘朝轎子迎過來,扶著轎槓進了大門,一直到了小樓門前,才讓林若翰下了轎,攙著他進了客廳。
倚闌和阿惠都等在客廳裡,趕忙迎上前來。
“Dad,”倚闌撫著林若翰那雙蒼老的手,想起自己昨夜膽大包天的舉動,不僅現在瞞著父親,而且將來永遠也不能告訴他,心中便升起一陣愧意,不知道該怎麼給父親以補償,輕輕地揉搓著他的手,說,“你的手好涼……”
林若翰冰冷的手指被女兒悟在溫暖柔軟的掌心裡,一股欣慰之情油然而生,他親切地看看女兒,凍得發麻的嘴唇哆嗦著說,“孩子,謝謝你,還是家裡好……”
“牧師一早出去,到現在午飯還沒有吃吧?”阿惠關切地問,“要不要馬上開晚飯?”
“不忙,”林若翰搖搖頭說,“談判結束之後,吃了點東西,現在最好給我一杯咖啡!”
“是,牧師。”阿惠應了一聲,匆匆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