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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衙卒一聲答應,上前動手。藍掌櫃欲想掙扎,哪裡還可動彈。
狄公又沏了一盅茶,慢慢呷著。陶甘忍不住說道:“那夥計並不曾說藍掌櫃與那女子爭吵,只說私語了一陣,想來是那女子接受了藍掌櫃的約請。藍掌櫃說的‘她突然作色’則發生在他倆會面之後,這才是微妙之處。藍掌櫃動了邪念,到頭來卻給自己帶來了麻煩。那女子與她哥哥以及那個被殺的老傢伙是一夥的,女子往往是引人上鉤的香餌,一到那會面的茶樓,女人便驚呼求救,於是他哥哥與那老傢伙突然衝出來,訛詐他的錢財,這是人人皆知的老把戲了。藍掌櫃大概設法逃了出來。當他坐轎到半路——或是第二天坐轎——又被他們一夥攔截,在一陣混亂裡藍掌櫃把那老傢伙打翻在地。當他後來從道路邊的小販口裡得知那老傢伙已爬起來上山去時,他便尾隨而去,在半山腰上用一塊石頭將那老傢伙砸破了腦殼。他有力氣,且熟悉山上的道路,於是順手將屍體背到那間荒涼的小茅棚裡。這時他想到不能讓這老傢伙的身份被人發現,他就在那茅棚外的大砧板上切去了死者的四個手指,把他遊民幫會成員的事實掩蓋起來。至於他如何能切得這般齊整,又不留下血跡和指頭,現在一時尚無法猜測。”
狄公懷著極高的興趣聽著陶甘說完,心裡很是欣賞。他捋著長鬍子笑吟吟炮說道:“你的剖析十分精緻,且想象豐富。但你立論的最大支柱是那夥計的話全盤是實,倘若他的話一虛,則恐怕事事皆虛了。你可曾細訪了個確證?但被那夥計一席話便立得起這般天大人命鐵案?我們須首先證實已掌握的事實,進而探尋新的憑據。我們此刻已有了三個可以確證的事實:一,那個漂亮的女子與金戒指有關。二,那女子有一個哥哥,他們兄妹和被害者有聯絡,很可能便是同一夥的人。三,他們是外鄉來的。由此我可以斷定在官府具結這件兇案之前,可以這麼說,在他們兄妹尋回這枚戒指之前那兄妹決不會離開這城市。我們下一步便是找到那個漂亮的女子和她的哥哥。看來此事也不很困難,因為漂亮的女子惹人注目,影蹤易尋。一般說來,這種遊民幫會里的女子都是便宜的妓女。”
陶甘自告奮勇:“我可以到紅鯉酒店去找那個乞丐幫會的頭目——鯉魚頭。他九流三教,耳目眾多,對這漢陽城裡的乞丐。閒漢、妓女、小偷、遊民瞭如指掌,那一對兄妹的蹤跡他不會不知。”
狄公道:“這主意十分的好。陶甘,你去城裡找這乞丐的頭目,務必查訪到那兄妹的蹤跡。我將細細驗核藍掌櫃招供的情況,詢問藍掌櫃鋪子裡那夥計和他的朋友朱掌櫃以及他的轎伕,我還要找到那天看見老遊民被藍掌櫃打倒後又爬起來的小販,最後我還要證實藍掌櫃昨夜回家時是否真喝醉了。好,我們倆就這樣分頭去查緝。”
紅鯉酒店的店堂又臭又髒,高高的曲尺櫃檯後坐著一個滿臉皺紋、兩鬢灰白,唇邊垂下兩絡長鬚的中年人。他就是這酒店的掌櫃,漢陽城裡的乞丐幫會頭目鯉魚頭。
陶甘走進店堂自顧倒了一杯酒,慢慢呷啜。那鯉魚頭見了忙陪著笑湊近來:“僥奉,陶相公,許多時怎的也不來這邊走走?這兩日或許是為那金戒指的事在奔波吧?”
陶甘點了點頭。他對這乞丐頭目的資訊靈通並不感到驚奇,這城裡發生的一切都難瞞過他的耳目。陶甘放下酒杯,嘆了口氣說道:“掌櫃的,實不相瞞,逐日答應上司,沒個閒工夫。今天算是稍稍得個自在,只想痛快地消遣一番,你不能幫兄弟找一個年輕漂亮點的?最好是外鄉來的,去來不留個痕跡,免得衙裡同僚取笑。”
鯉魚頭不懷好意的臉上掛著一絲好笑:“我引薦的準令你滿意。”一面伸出一隻乾癟的手。
陶甘忙去袖裡取出五個銅錢遞上,那隻手沒有縮回去,陶甘苦笑一聲又增加了五個銅錢。
鯉魚頭收了錢,低聲說道:“到碧雲旅店,過兩條街,左首拐彎便是。找一個名叫沈金的,他的妹妹生得同個西施一般,我活了半百,眼裡真是不曾見過這般容貌,正又是外鄉來的。一應接引全是那沈金一手包攪,他是個爽直的漢子,專好照應陶相公一流的貴客,此去保你喜逐顏開稱了心願。”
陶甘道了聲謝,拔步就出了紅鯉酒店。他生怕那鯉魚頭耍手段,提前一步去沈金那裡報了他在衙門裡當緝捕的身份。
碧雲旅店擠在菜市和魚市之間,門樓歪斜,酸寒破落。陰暗狹窄的樓梯口坐著一個胖胖的茶房。
陶甘拂了拂身上的塵上,整了整衣帽,上前問話:“我想找位叫沈金的客官。”
“樓上右首第二間房。有勞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