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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是一團渾水,所以不肯攪和,”張四維說話素來不帶感情,因此你聽不出是褒是貶,這會兒他接著問,“你說的緊要人物,就是這三個?”
“是。”
“閣臣裡頭,再沒有人打招呼了?”
“沒有,呂調陽大人向來葷腥不沾,申輔時大人謹小慎微,加之他從來與禮部沒關係,所以說不上活。”
張四維問話的目的並不是指呂調陽與申輔時,聽了褚墨倫的回答,他乾脆挑明瞭問:
“首輔身邊有什麼人找過你嗎?”
“沒有,”’褚墨倫說著,朝張四維擠了擠眼言道,“張大人,聽說去年冬上,首輔因他的管家遊七娶了戶科給事中孟無憂的妹妹做了小老婆,頓時衝冠一怒,動家法打斷了遊七的一條腿,還把孟無憂連降三級調往雲南,管束如此之嚴,首輔的身邊人哪裡還敢造次。”
張四維信奉“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對張居正的做法大不以為然,但他不肯在褚墨倫面前表露,便轉了個話題問:
“上次拔出二十個名額由你處置,都用完了?”
“甭說二十個,就是二百個也不夠呀,”褚墨倫苦笑了笑,又感激地說,“不過,卑職很知足,張大人就是一個名額不賞,咱還不得辦事?”
“你嘴巴倒甜。”
張四維一言未了,兩人都會心地笑了起來:不過,張四維很快就收斂了笑容,憂心忡忡地問:
“五千多名僧人齊聚京師,爭搶二千張度牒,僧多粥少,稍一不慎,就會惹出禍事。”
“正因為如此,卑職才急著來向張大人稟報,”褚墨倫頓時又緊張起來,把雙手交叉放在凸起的肚皮上,那樣子看上去很滑稽,他焦急說道,“這些僧人敢來京師,肯定都是使了大把的銀錢,如果得了錢又弄不到度牒,包不準會有人尋死放潑打官司告狀。別看這些禿驢平常敲著木魚一口一個‘阿彌陀佛’,真正逼急了眼,一樣變成瘋狗咬人。”
“這種事情最好不要發生,”張四維沉吟著問道,“你是執事者,你想到什麼好主意沒有?”
褚墨倫晃了晃臃腫的身軀.言道:“卑職想了一個主意,但不知是不是好主意。”
張四維手一指:“你講。”
褚墨倫說:“卑職想給皇上寫一份摺子,請求再增加一千份度牒,把京官們的那些條子對付過去。”
這個主意早在張四維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感到把握不大。他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皮,問:
“增加一千份度牒,該照顧的就都能照顧,但是,皇上會同意嗎?”
“皇上聽三個人的,第一是李太后。咱們當朝的聖母到處捐資修廟,多剃度幾個和尚,料想她不會不同意。第二個是首輔。現首輔正好回家葬父,他即便不同意,也與皇上說不上話。第三是馮公公。他的管家徐爵插手了這件事,諒他也不會站出來殺橫槍。”
張四維聽了褚墨倫的話,在心裡頭反覆權衡,覺得辦成此事最大的障礙還是張居正,以他一貫獎勤罰懶的思路,他肯定不會同意增額:但轉而一想,多增加一千個和尚,放在全國範圍來考量,終究是小事一樁。如果皇上真的同意增額,張居正日後知道,也未必會為這件小事與皇上翻臉。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決定就此事先去請示呂調陽,張居正走後,內閣由他臨時牽頭,一旦取得他的同意,就等於找到了一面擋箭牌。主意一定,他便對褚墨倫說:
“你這主意不妨一試,你先回去寫摺子,咱這裡瞅空兒,也與呂閣老先行通氣。”
褚墨倫剛走不一會兒,張四維就來到呂調陽的值房,他剛推門進去.就發現呂調陽蠟黃的臉上泛了一點喜氣出來。
“呂閣老。”張四維喊了一聲。
“啊,是鳳盤兄,來,請坐。”
呂閣老說著起身離開文案後頭的坐椅,踱到前面來與張四維對面行揖而坐。這呂調陽長張四維八歲,已經六十歲開外,一年到頭總是個病蔫蔫的樣子,說話做事都打不起精神。不過,這老頭子待人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哪怕再熟的人,一天見過多次,每次也不少一點行揖遜讓的禮敬。呂調陽剛坐定,又起身從文案上拿出兩張內閣專用文紙遞給張四維,說:
“你來得正好,不穀這份條陳,正想請你過目,幫我斟酌斟酌。”
張四維接過文紙,只見上面寫道:
世之築城,必建譙樓。此乃漢之遺風。譙樓者,謂門上為高樓以望也。譙樓內每懸巨鍾,昏曉撞擊,使城
民聞之而生儆惕之心。天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