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第二天一大早,趙謙就起床盥洗畢,換了嶄新的官袍來到廨房,吩咐人把宋師爺喊來,問他:“事情辦得如何?”
宋師爺昨晚從府牢裡回來已經夜深,不敢打攪趙謙,又怕回家誤事,故宿在值房裡頭。這會兒他揉揉發脹的眼泡,回道:“啟稟大人,都辦妥了。”說著從袖子裡摸出兩張紙來遞給趙謙,又道:“這是李狗兒和陳大毛兩人的狀子,請大人過目。”
趙謙把狀子仔細看過一遍,高興地說:“好,他們準備何時遞狀子?”
“就在今天上午。”
“有多少稅戶能夠參加?”
“不會少的,大約有幾百人。”
“聲勢一定要大,”趙謙興奮起來,接著問道,“陳大毛與李狗兒兩人,是不是還在牢裡?”
“不在,昨夜裡,稅關主簿張啟藻去了大牢,把兩人提走了,咱派人跟蹤,這兩人被提到稅關後,在裡頭呆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放了。”
“放了?”趙謙一驚,皺著眉嘀咕道,“金學曾這小子,又耍什麼花招?”
“他大約是迫於輿論,不得已而為之。”宋師爺捻了捻淡黃的山羊鬍須,得意地說,“大人有所不知,自昨天早上稅關鎖人以後,城中百姓把這件事吵得沸沸揚揚,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他金學曾淹死。”.
“風高好放火,此等形勢不加利用,豈不是傻蛋?”趙謙說著得意地笑起來。
宋師爺興抖抖地跟著笑,又道:“東翁,咱這裡還攢了一個好訊息哪。”
“什麼好訊息,快講。”
“東翁派到松江府去的人,昨兒天黑時也回到了荊州。”
“人呢?”趙謙急切地問。
“看到天黑,咱讓他先歇下了。”
“事兒辦成了?”
“辦成了,那幅字已存在咱的值房裡。”
“去,快給我拿來。”
宋師爺屁顛顛地走了,很快就回轉來,把一隻描金護書在案臺上開啟,從中取出一張六尺宣的條幅,攤開來看,上面寫了一副對聯:
聖恩浩蕩 育荊楚時興人傑
皇祚綿長 賴社稷代有名臣
落款是:松江徐階題。
趙謙反覆品味這副對聯,已是喜不自勝。卻說去年秋上,他倡議在荊州城東門外修建“張大學士牌坊”,並帶頭認捐五百兩銀子,不過半月,就籌集到一萬多兩現銀。旋即動工,到了年底牌坊建成,卻沒有找到題額的人。趙謙一心想拍馬屁,便派宋師爺去京城,本想讓張居正出面請當今小皇上賜額,沒想到張居正一口拒絕,不但不肯奏請皇上,反而帶信要把這牌坊拆掉。趙謙討了個沒趣,卻又不甘心,因為湖廣道的官員都把他當成張大學士府中的第一號座上賓,如果拆掉牌坊,他的面子往哪兒擱?而且,他揣摩張太爺的心思,也是希望建好這座牌坊以壯家聲,即便在知道兒子張居正有意拆掉牌坊時,老太爺也不鬆口。趙謙思來想去,認為張居正想拆掉牌坊是做戲給人看,天底下哪有人不肯光宗耀祖?如果他真的拆掉,張居正說不定還會怪罪他不會辦事。牌坊既留,總不能白板一塊沒有題額。當今首輔的牌坊,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題額的,最合適的是皇上。這個既請不到,趙謙心裡頭又默劃了一個人,即隆慶朝第一任首輔徐階,這徐階雖然致仕家居,但他畢竟是張居正的恩師,論地位、論名望、論與張居正的關係,再也沒有人能出其右。於是,他派人前往松江拜見徐階說明原意……如今,拿到這幅墨寶,趙謙快意之極,恨不能立刻趕到張老太爺府上表功。但他心底清楚,比之稅
戶告狀,這只是小事一樁。在廨房裡坐了大半個時辰,他派人到衙門前數次張望,看看有無動靜。宋師爺看到主人猴兒巴急的樣子,也怕出了閃失,又親自跑出去打聽,大約一頓飯的工夫,他歡天喜地跑回來,稟告主人道:“東翁,你要準備升堂了。”
“來了嗎?”趙謙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來了,已到了十字街口,嘈嘈雜雜的大約有兩三百人,打頭的正是陳大毛與李狗兒。”
“好!”趙謙頓時間眉飛色舞,吩咐宋師爺道,“你現在就把狀子送進繕抄房,速抄三份,全部蓋上關防,一份送武昌城湖廣按院,一份送京城都察院,還有一份直送內閣首輔,全部加急。”
宋師爺不敢掃趙謙的興頭,只得小心答道:“現在抄恐怕為時過早,狀子咱已交給陳大毛了。”
“交給他幹嗎?”
“他得親自在堂上遞給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