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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大御所畢竟年邁……”
“應將大御所兒女皆請來一見嗎?”
“這……”
正純焦急地看了看勝隆,道:“該如何是好?不讓大御所兒女們過來和他見一面,但有不測,便是我等疏忽。但,江戶尚無吩咐之前,又不能因此引起軒然大波。”
勝隆思索片刻,道:“在下覺得,還是照醫士所言做,先讓大人靜養兩三日。兩三日後江戶自會傳來明示,就當是大人偶染微恙,先莫將訊息洩露出去。”
終於有了一個定論。眾人不讓侍女接近臥房,以家康公偶感風寒為由,先讓他在此靜養兩三日,以觀後效。若稍有好轉,便馬上返回駿府。如此,二十二日就在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中度過。
秋日多雲的天空,時而明朗,時而陰沉。家康卻是時睡時醒。第二日,一直守護於身旁的正純聽到家康說了一句:“知會江戶了嗎?”過了片刻,又以對著茶阿局的口吻說了一句:“往後的事就拜託你了。”這種鄭重其事的口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然後僅可聽到輕微的喘息。
“終於讓我看到了生死啊。”這是二十三日正午,家康對正在為自己把脈的宗哲的感慨之言。當時他似甚為清醒。宗哲驚慌地應了一聲,只聽家康又道:“性命如生於地上諸物。”
“是。”
“朝著天空生長,如樹如木,長高,長粗,幾十人也合抱不住,直直地朝著天空生長。”
“是。”
“不會枯老……不會。地上的巨木大樹,怎會乾枯?但枯了,凡俗之眼不見。”
“是。小人看不見。
“神佛對我這般說過:現在就讓我看看生死之樹。是,我在那大樹的枝葉之間,見了很多人。”
“啊?”
“今川義元停在最下枝條,如鴟鵂一般豎了雙耳。上為信長公,他有如蒼鴴。對了對了,還有太閣,也在樹上,直似瘦削的白鶴。他託著我的手,嘩嘩落淚。他說對不住,對不住……”
宗哲為難地看了看正純。正純覺得家康在說胡話,皺了皺眉頭,移開視線。但茶阿局和勝隆卻貼在他身旁,不住點頭。他們相信,此實為家康的感慨。
“又右衛門在嗎?”
聽見這話,在簷下守衛的柳生宗矩急急進來。
“哦,又右衛門啊。我在那樹上,也見到令尊石舟齋了。”
“是。”
“你父親所在的樹枝比信玄公還要高啊。他對我恭敬道:大御所的樹枝還要往上,實乃正直之人。”家康說到這裡,閉上了眼,又道,“這生死之樹伸向太陽,乃是連線大地和太陽的橋樑。人不會死,只是隱藏起來,回到這大樹之上……”
宗哲聽到這裡,低聲對正純道:“小人以為,可以準備回駿府了。”
從家康這番關於生死之樹的言語中,宗哲感到了時日緊迫。實際上,最近一段時日以來,家康常被痰瘀堵,致呼吸不暢。然而,到了二十四日晨,家康卻突然退了燒,主動提出要食隨身攜帶的萬病丹和起緣丹。
家康的突然恢復讓宗哲無法明白,他擔心藥物藥效太強。但家康不聽眾人勸說,堅持服用自配藥物,然後堅定地對正純道:“明日,二十五,回駿府。”
他竟然還清楚記著日子,這讓始終守護在旁的幾個人難以置信。之後,家康又說了一句離奇之言:“我只是從那生死樹上借了一點時日回來,不可疏忽。”
片山宗哲聽到這話,臉色蒼自,“大人之思,果然乃我等所不及。”
從駿府趕來的金地院崇傳坐在家康旁邊,不停往本子上寫著。他是想給板倉勝重修一封急函,詳述家康病情。
正月二十五,家康回到駿府,見了從江戶急急趕來的青山忠俊,隨後又叫來藤堂高虎,“江戶應如原先所想,平靜無事吧?”他已經大有起色,甚至能問起這些事來。
當日,高虎和崇傳聯名給江戶的土井利勝、酒井忠世和酒井忠利三位家老寫了書函:“大御所病情已逐漸好轉,二十五日從田中返回駿府,氣色愈好。”
但此時家康已預感到自己天壽將盡。眾人皆能看出,他從心底裡感激上天給他延命之機,在靜靜品味天壽餘霞。
繼青山忠俊之後,秀忠又派安藤重信和土井利勝前來探望。二月初一,秀忠從江戶出發,趕往駿府。他現在才動身,仍是對伊達不放心。
秀忠辰時動身,快馬急進,於初二戌時趕到駿府,立即前來探望父親。從江戶到駿府要越過箱根山,約五百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