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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通果然聰明,一學便會。”次日一早,公孫兩個,附了船到定海去。在路上,卜士仁悄悄對卜通道:“你要得這功牌的用處,你就不要做我侄孫。’卜通吃驚道:”這話怎講?‘卜士仁道:“這張功牌填的名字叫做賈衝,你要了他,就要用他的名字,不能再叫卜通了。’卜通還不懂其中玄妙,卜士仁逐一解說給他聽了,他方才明白。說道:”那麼我一輩子要姓賈,不能姓卜的了?‘卜士仁道:“只要你果然官做大了,可以呈請歸宗的。’卜通又不懂那歸宗是甚麼東西,卜士仁又再三和他解說,他才明白。卜士仁道:”有此一層道理,所以你不能做我的侄孫了。回來到了那邊,你叫我一聲外公,我認你做外孫罷。‘兩個商量停當,又把功牌交給卜通收好。
“到了定海,卜士仁帶著卜通,問到了鎮臺衙門。捱到門房前面,探頭探腦的張望。便有人問找那個的。卜士仁忙道:”在下要拜望張大爺,不知可在家裡?‘那人道:“那麼你請裡面坐坐,他就下來的。’卜士仁便帶了卜通到裡面坐下。歇了一會,張大爺下來了,見了卜士仁,便笑吟吟的問道:”老大哥,是甚麼風吹你到這裡的?許久不見了。‘卜士仁也謙讓了兩句,便道:“我有個外孫,名叫賈衝,特為帶他來叩見你。’說罷,便叫假賈衝過來叩見。賈衝是前一夜已經演習過的,就走過來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起來又請了一個安。張大爺道:”好漂亮的孩子!‘卜士仁道:“過獎了。’又交代賈衝道:”張大爺是我的把兄,論規矩,你是稱呼太老伯的;然而太覙瑣了,我們索性親熱點,你就叫一聲叔公罷。‘張大爺道:“不敢當,不敢當!’一面問:”幾歲了?一向辦甚麼事?‘卜士仁道:“一向在鄉下,不曾辦過甚麼。我在江蘇的時候,曾經代他弄了個六品功牌,打算拜託老弟,代他謀個差使噹噹,等他小孫子歷練歷練。’張大爺道:”老大哥,你也是官場中過來人,文武兩途總是一樣的,此刻的世界,唉!還成個說話嗎!遊擊、都司,空著的一大堆;守備、千總,求當個什長,都比登天還難;靠著一個功牌,想當差使,不是做兄弟的說句荒唐話,免了罷。‘卜士仁忙道:“不是這麼說。但求鼎力位置一件事,或者派一分口糧,至於事情,是無論甚麼都不拘的。’張大爺道:”那麼或者還有個商量。‘卜士仁連連作揖道謝。
“賈衝此時真是福至心靈,看見卜士仁作揖,他也走前一步,請了個安,口稱:”謝叔公大人栽培。‘張大爺想了一會道:“事情呢,是現成有一個在這裡,但是我的意思,是要留著給一個人的。’卜士仁連忙道:”求老弟臺栽培了罷。左右老弟臺這邊衙門大,機會多,再揀好的栽培那一位罷。‘說時,賈衝又是一個安。張大爺道:“但不知你們可嫌委屈?’卜士仁道:”豈有此理!你老弟臺肯栽培,那是求之不得的,那裡有甚委屈的話!‘張大爺道:“可巧昨天晚上,上頭攆走了一個小跟班。方才我上去,正是上頭和我要人。這個差使,只要當得好,出息也不算壞。現在的世界,隨便甚麼事,都是事在人為的了。但不知老大哥意下如何。’卜士仁道:”我當是一件甚麼事,老弟臺要說委屈。這是面子上的差使,便連我愚兄也求之不得,何況他小孩子,就怕他初出茅廬,不懂規矩,當不來是真的。‘張大爺道:“這個差使沒有甚麼難當,不過就是跟在身邊,伺候茶煙,及一切零碎的事。不過就是一樣,一天到晚是走不開的,除了上頭到了姨太太房裡去睡了,方才走得開一步。’卜士仁道:”這是當差的一定的道理,何須說得。但怕他有多少規矩禮法,都不懂得,還求老弟臺教訓教訓。‘張大爺道:“這個他很夠的了,但是穿的衣服不對。’低頭想了一想道:”我暫時借一身給他穿罷。‘賈衝又忙忙過來請安謝了。張大爺就叫三小子去取了一身衣服,一雙挖花雙梁鞋子來,叫他穿上。那身衣服,是一件嫩藍竹布長衫,二藍寧綢一字肩的背心。賈衝換上了,又換鞋子。張大爺道:“衣服長短倒對了,鞋子的大小對不對?’賈衝道:”小一點,不要緊的,還穿得上。‘穿上了,又向張大爺打了個扦謝過,張大爺笑道:“這身衣服還是我五小兒的,你就穿兩天罷。’賈衝又道了謝。卜士仁道:”穿得小心點,不要弄壞了;弄髒了,那時候賠還新的,你叔公還不願意呢。‘張大爺又道:“你的帽子也不對,不要戴罷,左右天氣不十分冷。還要重打個辮子。’三小子在旁邊聽了,連忙叫了剃頭的來,和他打了一根油松辮子。張大爺端詳一會道:”很過得去了。‘“這時候,已是吃中飯的時候了,便留他祖孫兩個便飯。吃飯中間,張大爺又教了賈衝多少說話;又叫他買點好牙粉,把牙齒刷白了;又交代蔥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