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咕噥了一聲:“不錯。”
為了逃避爸爸的冷漠,我埋首翻閱故去的母親留下的書本。此外,當然還有哈桑。我什麼都讀,魯米,哈菲茲,薩迪[4]Moslehal�DinSaadiShirazi(約1210~約1290),古代波斯詩人。[4],維克多·雨果,儒勒·凡爾納,馬克·吐溫,伊恩·弗萊明[5]IanFleming(1908~1964),英國小說家,撰寫了007系列小說。[5]。讀完媽媽的遺藏——我從來不碰那些枯燥的歷史書,只看小說和詩歌——之後,我開始用零花錢買書。我每週到電影院公園邊上的書店買一本書,直到書架放不下了,就放在硬紙箱裡面。
當然,跟詩人結婚是一回事,但生個喜歡埋首詩書多過打獵的兒子……這麼說吧,那可不是爸爸所希望看到的,我想。真正的男人不看詩——真主也禁止他們創作呢。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孩——應該像爸爸小時候那樣踢足球去,那才是值得付出熱情的玩意兒。1970年,爸爸暫停了恤孤院的工程,飛往德黑蘭,在那兒停留一個月:由於阿富汗當時還沒有電視,他只好去那邊看世界盃足球賽。為了激起我對足球的熱情,他替我報名參加球隊。但我這個可憐蟲變成球隊的負擔,不是傳丟了球,就是愚蠢地擋住隊友的進攻路線。我瘦弱的雙腿跌跌撞撞地在球場上奔跑,聲嘶力竭,球卻不會滾到我腳下來。我越是喊得起勁,雙手在頭頂盡力揮舞,高聲大喊:“傳給我,傳給我!”隊友越是對我視若不見。但爸爸從不放棄。等到他沒有將任何運動天分遺傳給我的事實昭然若揭之後,他又開始試著把我變成一個熱情的觀眾。當然,我能做得到,不是嗎?我儘量裝得興致勃勃。我跟他一起,每逢喀布林隊跟坎大哈[1]Kandahar,阿富汗南部城市。[1]隊比賽,就大喊大叫;每逢我們的球隊遭到判罰,就咒罵裁判。但爸爸察覺到我並非真心實意,只好黯然放棄,接受這個悲慘的事實:他的兒子非但不喜歡玩足球,連當觀眾也心不在焉。
我記得有個新年,爸爸帶我去看一年一度的比武競賽。比武競賽在春季的第一天舉行,至今仍是阿富汗舉國熱愛的賽事。技藝精熟的騎士通常會得到大亨的贊助,他必須在混戰中奪得一隻屠宰後的羊或牛,馱著它全速繞看臺迅跑,然後將其丟進得分圈。在他後面,會有另外一群騎士追逐著他,竭盡所能——腳踢、手抓、鞭打、拳擊——試圖將牛羊奪過來。那天,騎士在戰場上高聲叫喊,橫衝直撞,激起重重塵霧;觀眾則沸反盈天,興奮異常;馬蹄得得,震得大地抖動。我們坐在看臺的座位上,看著那些騎士在我們面前呼嘯而過,他們的坐騎則白沫橫飛。
爸爸指著某個人:“阿米爾,你看到坐在那邊的傢伙嗎,身邊圍著很多人那個?”
我說:“看到了”。
“那是亨利·基辛格。”
“哦。”我不知道基辛格是何許人,興許隨口問了。但在那個關頭,我見到一件恐怖的事情:有個騎士從鞍上跌落,數十隻馬蹄從他身上踐踏而過。他的身體像個布娃娃,在馬蹄飛舞間被拉來扯去。馬隊飛奔而過,他終於跌落下來,抽搐了一下,便再也沒有動彈;他的雙腿彎曲成不自然的角度,大片的血液染紅了沙地。
我放聲大哭。
我一路上哭著回家。我記得爸爸的手死死抓住方向盤,一會兒抓緊,一會兒放鬆。更重要的是,爸爸開車時沉默不語,厭惡溢於言表,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天夜裡,我路過爸爸的書房,偷聽到他在跟拉辛汗說話。我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謝天謝地,他身體健康。”拉辛汗說。
“我知道,我知道,可他總是埋在書堆裡,要不就在家裡晃晃悠悠,好像夢遊一般。”
“那又怎樣?”
“我可不是這個樣子。”爸爸喪氣地說,聲音中還有些憤怒。
拉辛汗笑起來。“孩子又不是圖畫練習冊,你不能光顧著要塗上自己喜歡的色彩。”
第三章(4)
“我是說,”爸爸說,“我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的。跟我一起長大的孩子也沒有像他那樣的。”
“你知道,有時你是我認識的人中最自以為是的了。”拉辛汗說。在我認識的人中,只有他敢這麼跟爸爸說話。
“跟這個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嗎?”
“沒有。”
“那跟什麼有關係?”
我聽到爸爸挪動身子,皮椅吱吱作響。我合上雙眼,耳朵更加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