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跟俄國士兵交談。“他說……他說任何代價都有一點附加稅費。”
那當頭,爸爸站起身。這回輪到我用手按住他的大腿了,可是爸爸將其抹開,拔起腿來,他站立的身影擋住了月光。“我要你跟這個傢伙說幾句,”爸爸說,他在跟卡林說話,但眼睛直望著那個俄國兵,“你問他的羞恥到哪裡去了。”
他們交談。“他說這是戰爭。戰爭無所謂羞恥。”
“跟他說他錯了。戰爭不會使高尚的情操消失,人們甚至比和平時期更需要它。”
你每次都得充好漢不可嗎?我想,心怦怦跳。你就不能忍哪怕一次嗎?但我知道他不會——忍氣吞聲不是他的本性。問題是,他的本性正要送我們上西天。
俄國兵對卡林說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邪笑。“老爺,”卡林說,“這些俄國佬跟我們不同,他們不懂得尊重、榮譽是什麼。”
“他說什麼?”
“他說在你腦袋射顆子彈一定很爽,就像……”卡林說不下去,但朝那個被士兵看中的女人努努嘴。那士兵彈掉手裡還沒吸完的香菸,取下他的手槍。看來爸爸要死在這裡了,我想,事情就會這麼發生。在我的腦海裡,我念了一段從課堂上學來的祈禱。
“告訴他,我就算中了一千顆子彈,也不會讓這齷齪下流的事情發生。”爸爸說。我的心思一閃,回到六年前那個冬天。我,在小巷的拐角處窺視。卡莫和瓦里把哈桑按在地上,阿塞夫臀部的肌肉收緊放鬆,他的屁股前後晃動。我算哪門子英雄?只擔心風箏。有時我也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
臉龐像牛頭犬的俄國兵舉起他的槍。
“爸爸,坐下吧,求求你,”我說,拉著他的衣袖,“他真的會朝你開槍。”
爸爸將我的手開啟。“我什麼也沒教過你嗎?”他生氣地說,轉向那個一臉壞笑計程車兵,“告訴他最好一槍就把我打死,因為如果我沒有倒下,我會把他撕成碎片。操他媽的。”
聽完翻譯,俄國兵獰笑依然。他開啟保險栓,將槍口對準爸爸的胸膛。我的心快要跳出喉嚨,用雙手把臉掩住。
槍聲響起。
完了,完了。我十八歲,孤身一人,在這世上舉目無親。爸爸死了,我得埋葬他。把他埋在哪裡呢?埋完之後我該去哪裡呢?
但我睜開眼睛,看到爸爸仍站著,腦裡這些盤旋的念頭停止了。我看見又一個俄國兵,還有其他人。他的槍口朝天,冒出一陣煙霧。那個要射殺爸爸計程車兵已經把他的武器收好,立正敬禮。我從未像此刻一樣,又想笑又想哭。
第二個俄國軍官頭髮灰白,身材魁梧,用一口破法爾西語對我們說話。他為他手下的所作所為道歉,“俄國送他們來這裡戰鬥,”他說,“但他們只是孩子,一來到這裡,他們就迷上了毒品。”他恨恨地望著那個年輕計程車兵,如同嚴父被兒子的行為不端激怒。“這個傢伙現在藥性發作。我會試試阻止他……”他揮手讓我們離開。
頃刻之後,我們的車開走了。我聽到一聲大笑,跟著傳來第一個士兵的聲音,含混而走調地唱著那古老的婚禮歌謠。
第十章(3)
我們在路上默默行進了十五分鐘,那年輕婦女的丈夫突然站起來,做了一件在他之前我曾見到很多人做過的事情:他親了爸爸的手。
圖爾的黴運。在瑪希帕那邊,我不是從短暫的交談中聽到過這句話嗎?
大約在太陽上山之前一個鐘頭,我們駛進了賈拉拉巴特。卡林匆匆將我們從卡車領進一座房子。那是單層的平房,位於兩條土路的交叉處,路的兩邊是平房,還有沒開門的商店,種著合歡樹。我們拖著行李走進屋子裡頭,我拉起衣領,以抵禦嚴寒。不知道為什麼,我記得有蘿蔔的味道。
我們剛進入那間昏暗且一無所有的房間,卡林就把前門鎖上,拉上那代替窗簾的破布。跟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我們壞訊息。他的兄弟圖爾沒法送我們去白沙瓦。上個星期,他那卡車的發動機壞了,圖爾還在等零件。
“上星期?”有人叫道,“要是你知道這事情,為什麼還把我們帶到這裡來?”
我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陣急遽的動作。隨後有個模糊的身影穿過房間,接下來我看到的事情是,卡林猛然撞在牆上,爸爸的雙手掐住他的脖子。
“我來告訴你們為什麼,”爸爸憤怒地說,“因為他要賺這一程的車費,他只在乎這個。”卡林發出哽咽的聲音,唾液從嘴角流出來。
“把他放下來,老爺,你會殺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