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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但沒有好多少。她仍然頗為瘦小,且因為來橡木農莊前,她未曾學習任何事物,因此也非常無知。她曾經像只小動物,幾乎不通曉人言、毫無人類技能,但她學得很快,比雲雀難馴的女兒或愛笑懶散的兒子加倍乖巧勤奮。她會灑掃、端茶倒水、紡線、一點廚藝、一點縫紉、照顧家禽、牽牛,尤其精於牛奶房的工作。老提夫有點奉承地說,她是真正的農場女,但恬娜也看過他在瑟魯走過身旁時,偷偷比避邪手勢。與大多數人一般,提夫相信人等同自己的遭遇:強者富人必定擁有美德;經歷邪惡遭遇的人必也具有惡性,理應受罰。
也因此,就算瑟魯成為全弓忒最標準的農場女,情況也不會有多大改變。就連財富都無法消減過去留下的烙痕,因此畢椈想到讓她成為女巫,接受、利用那烙痕。歐吉安說「別去柔克」,說「他們會害怕她」時,這就是他的意思嗎?難道僅是如此?
有天,刻意安排的巧合讓恬娜與亞薇在村裡街上相逢。她對亞薇說:「亞薇太太,我有問題想請教你。與你的職業有關。」
女巫看了看她,眼光尖銳刻薄。
「我的職業,是吧?」
恬娜穩穩點了頭。
「那跟我來吧。」亞薇聳肩說道,領她走過磨坊巷,到自己的小屋。
這裡不像蘑絲那聲名狼藉、家禽四處的巢穴,卻也是間女巫房舍:屋樑滿掛已乾燥或待乾燥的草藥;爐火堆埋在灰燼裡,只剩一小塊煤炭有如紅眼般眨巴;一隻窈窕豐潤、嘴長白鬚的黑貓在架上安睡;四周散置小盒子、盆子、水罐、托盤,及有瓶塞的小瓶,充滿芳香、惡臭、甜美或奇特氣味。
「我能為你做什麼,葛哈太太?」兩人進屋後,亞薇極度冷淡地問。
「請你告訴我,你認為我的養女瑟魯是否有任何在你技藝方面的天分?她是否有力量?」
「她?當然有!」女巫說道。
這立即、鄙夷的回答讓恬娜一時啞口無言。「這……」她說道:「畢椈好像這麼想。」
「連洞穴裡的瞎眼蝙蝠都看得出來。」亞薇說:「就這樣?」
「不。我想要你的建議。我先問問題,你再告訴我回答的代價。公平嗎?」
「公平。」
「我應不應該在瑟魯長大一點時,讓她跟女巫學藝?」
亞薇沉默一會兒。她正考慮價碼,恬娜想。但她回答:「我不會收她。」
「為什麼?」
「我會怕。」女巫答,突然狠狠盯了恬娜一眼。
「怕?怕什麼?」
「怕她!她到底是什麼?」
「一個孩子,一個遭受惡行傷害的孩子!」
「她不僅是如此。」
深沉怒氣進入恬娜體內,她道:「所以女巫學徒必須是處女,是嗎?」
亞薇凝視她,一會兒後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是,她用一隻可見、一隻失明的眼睛看我時,我不知道她看見什麼。我看著你像帶普通小孩一樣帶她,心想:『她們是什麼樣的人?她不愚蠢,但哪個女人有力量,能以手握火、以龍捲風紡線?』太太,有人說你還是小孩時,與太古者——暗者、地底者——同住,你是那些力量的女王與僕人,或許因此你不怕她。她是什麼力量,我不知道、我不能說,但這超越我或畢椈的能力所及,甚至超過任何我所知曉的女巫或巫師!太太,讓我給你免費的建議:小心。小心她,小心她發現自身力量的那天。如此而已。」
「我感謝你,亞薇太太。」恬娜以峨團護陵女祭司的冰冷禮儀說道,離開溫暖房間,走入秋末稀薄刺骨的寒風。
她依然憤怒。沒人願意幫她,她想。她知道這件工作超過她的能力,他們毋須告訴她這點——但沒人願意幫她。歐吉安過世、老蘑絲胡言亂語、亞薇警告連連、畢椈置身事外,而格得,唯一可能真正幫她的人,逃走了,像喪家之犬般逃跑,沒捎給她隻字片語,完全沒考慮到她或瑟魯,只有他自己寶貴的恥辱,那是他的孩子、他嗷嗷待哺的嬰孩、他在意的一切。他從未關心或考慮到她,只關心力量:她的力量、他的力量、他能如何運用、他能如何從它創造更多力量——癒合斷裂的環、創造符文、讓王登基。而他的力量消失後,他還是隻能想這件事:它不見了,消失了,只留下自己給自己,他的恥辱,他的空虛。
你不公平,葛哈對恬娜說道。
公平!恬娜說,他有公平相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