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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恬娜說:「他臨終時微笑,然後說:『一切都變了……』」
畢椈以一貫的沉穩聆聽,緩緩點頭。「一切都變了。」他重複。
一陣沉默後,他開口:「孩子的情況不錯。」
「還可以……但有時我覺得還不夠。」
「葛哈太太,」術士說:「即使我、別的術士或女巫,甚至是巫師收養她,並在她受傷後這幾個月裡傾注所有魔法技藝的醫療力量在她身上,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好。更可能不如現在。你已經盡人事,你創造了奇蹟。」
他誠摯的讚美感動了她,卻也令她哀傷。她對他訴說原因,「這都不夠,我無法治癒她。她能……她能怎麼辦?她未來會如何?」她抽走纏繞在紡錘上的線,說道:「我很擔心。」
「為了她?」畢椈半詢問道。
「我擔心,因為她的恐懼會招致她恐懼的根源。擔心因為……」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
「如果她活在恐懼中,就會造成傷害,」她終於說道:「我擔心的是這點。」
術士沉思了一會兒。「我想過,」他終於羞怯地說:「如果,她有天分——我想她有,她或許可以接受一點魔法技藝訓練。身為女巫,她的……外貌就不會對她如此不利,或許吧。」他清了清喉嚨,「有些女巫頗有作為。」他說。
恬娜將一小段剛紡好的毛線放在指尖摩蹭,測試粗細及韌度。「歐吉安告訴我要教導她。『教導她一切』,他當時這麼說,然後又道:『別去柔克』。我不懂他的意思。」
畢椈認為不難理解。「他的意思是,柔克的學問——那些高深技藝——不適合女孩子,」他解釋,「更別提她有如此殘疾。但如果他說將所有智識都授與她,他可能也認為,她的未來正是女巫一途。」他再次沉思,因歐吉安甚有分量的意見與自己一致,感覺較為振奮。「一兩年後,她更健壯,長大一點時,你可能該考慮看看,要求亞薇開始教導她一些事。當然,即使是這類事,在她得到真名前也不能太過。」
恬娜立刻對這建議感到強烈拒意。她一語未發,但畢椈感覺細膩。「亞薇的確脾氣陰鬱,」他說:「但她的知識都是真實的。並非女巫皆如此,你知道,『無能得好像女人家的魔法,惡毒到有如女人家的魔法』!我認識某些有真正治癒能力的女巫。治癒術適合女人,是女人與生俱來的能力。那孩子可能會有此傾向,因為她本身受過如此傷害。」
他的善意,恬娜想,是無辜的。
她謝謝他,說她會仔細思考他說的。而她的確思考了。
月底前,中谷所有村民就在蘇代瓦的圓穀倉聚會,指派各村保安巡警與警官,同時設立稅金以給付巡警薪水,這是王令,經由市長及村裡父老傳達。眾人連忙奉行,因為路上依然充滿頑強乞丐與盜賊,而村民及農人均十分期盼秩序與安全。醜惡謠言散佈,例如:漢諾大人組成惡棍議會,僱用附近所有地痞流氓,結黨攻擊王轄下巡警。但大多數人響應:「他們有膽就試試看!」然後回家,相互慶賀善良老百姓終於可以高枕無憂、王會導正所有惡行——不過,賦稅實在不合理,光繳稅就能讓他們窮苦一輩子。
恬娜很高興從雲雀口中聽到這些訊息,但沒過於留心。她非常勤勉工作,而自她到家後,便幾乎不自覺地堅持不讓悍提或其餘混混的問題主導她或瑟魯的生活。隨時把孩子綁在身邊只會重新喚起恐懼,或不斷提醒那些只要想起就令孩子無法正常生活的事物。孩子必須自由,也必須明白自己是自由的,並悠然成長。
瑟魯逐漸放棄畏縮恐懼的態度,而能獨自在農莊上、在附近道路間四處走動,甚至獨自進村。即便有時得極力吞下告誡,恬娜也未告誡瑟魯任何事。瑟魯在農莊上很安全,在村子裡很安全,沒人會傷害她——這點必須是不可質疑的事實。恬娜的確也難得質疑這點,有她、香迪跟清溪隨時在附近;西絲跟提夫住在坡下房舍;還有云雀的家人遍佈全村——在中谷如此甜美的秋季,有什麼能傷害那孩子?
如果有她想要的狗,她就會養一隻。要那種壯碩的灰色弓忒牧羊犬,聰明、一頭捲毛。
偶爾她會像在銳亞白時想到:我該教導這孩子!歐吉安這麼說。但瑟魯除了農事和晚間故事,什麼都學不來——隨著夜晚提前到來,兩人開始習慣在餐後睡前坐在廚房爐火邊說故事。或許畢椈說得對,瑟魯該向女巫學習女巫知曉的事物,比起恬娜原先所想,讓她與織工學藝,這是更好的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