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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說:“怎麼樣的罵?”回說:“罵道:‘賊Y婦!昏忘八!姑子又不是從我手招了來的,一起在你家裡走動,誰不認的?你說我養道士,養和尚,赤天大晌午,既是和尚道士打你門口走過,你不該把那和尚道士一手扯住,我憑著你殺,我也沒的說!你既是把和尚道士放去了,我就真個養了和尚道士,你也說不響了!你叫了俺爹合我的哥來,要休我回去!忘八!Y婦!你出來!同著街坊鄰舍合你講理,得個明白,我拿了休書就走!’”問說:“罵的時節,你爺在那裡來?”回說:“俺爺閃在二門裡邊聽。”問說:“你姨在那裡?”回說:“俺姨頂著門,家裡躲著。”問說:“你奶奶罵了一會,怎麼就罷了?”回說:“是對門子老高婆子勸的進去了。明日,還隔了一日,到黑夜,不知多咱就吊殺在俺姨那門上。清早小夏景起去開門看見,嚇得死過去半日才醒過來。”說:“過去一邊。”
又叫高氏。那高氏走到公案前,拜了兩拜。皂隸一頓亂喊,叫他跪下了。問了前後的話,一句句都與前日縣裡說得相同。
又喚海會、郭姑子,問說:“你是幾時往計氏家去?”回說:“是六月初六日。”問說:“你往他家做甚?”青梅說:“這是俺的姑舅親,從來走動的。”問說:“那珍哥認得你麼?”青梅道:“他怎麼不認得!”問說:“這郭姑子也是親麼?”回說:“不是。初從北直景州來,方才來了一年。”
叫晁源,問說:“你認得這兩個姑子麼?”回說:“止認得海會,不認得那郭姑子。”問說:“海會你既已認識的,那一個你還不認得他是姑子,你怎便輕信他是和尚?輕聽了妾的話,就要休妻?”回話:“乍聞說是和尚,心實不平。後來曉得實是個姑子,也就罷了。監生的妻素原性氣不好,自己不容,所以吊死。”問說:“這是實情。惟其曉得他性氣不好,故將此等穢言加之,好教他自盡。計倒也好,只是枉了人命!這計氏的命要你與珍哥兩個人與他償!”
叫珍哥上來,問說:“你那日看見從計氏後邊出來的,果然是和尚道士麼?”回說:“只見一個雄赳赳的人,戴了唐巾,穿了道袍,又一個大身材白胖的光頭,打我門前走過,一時誤認了是和尚、道士,後來方曉得是兩個姑子。”問說:“你既然還認不真,卻怎便說道鄉宦人家,清門靜戶,好有根基的小姐,又說是赤天晌午,肥大的和尚道士陣陣從屋裡出來?你自說登臺子,沒根基,要接好客,不接和尚道士,你又罵晁源是烏龜忘八。你一面誣執主母姦情,一面又唆激家主;這雖是借了別人的劍殺人,這造謀下手都是你!”回說:“我只說了這幾句話,誰知晁源就喚了他的爹來,要休他回去;又誰料他自己就吊死了?他來前邊嚷罵,我還把門關上,頂了,頭也沒敢探探,這幹我甚事?”問說:“你說得和尚道士從他屋裡出來是鑿鑿有據的,那晁源豈得不信?你既說得真,晁源又信得實,那計氏不得不死了。你說計氏出來前邊嚷罵,你卻關門躲避了,這即如把那毒藥與人吃了,那個服毒的人已是在那裡滾跌了,你這個下毒的人還去打他不成?那服毒的人自然是死的了。這計氏的命定要你償,一萬個口也說不去!”
叫計奇策上來,說:“這已是叫珍哥抵償你妹子的命了。你狀上說伍聖道兩個過付枉贓,有甚紅票?取上來看。”計奇策將原票並那發落的票遞將上來。四府看了票,道:“怎麼這一干人也不分原告被告,也不分幹證牽連,一概都罰這許多東西?都完過了不曾?”回說:“都完過了。上面都有銷訖的印子。”問說:“計都是誰?”回說:“是小的父親。”問說:“你兩個的紙價怎還不完?”回說:“妹子有幾畝妝奩地,斷了回來,指望賣出上官。晁源不肯退出,差人也不去催他,故意要凌辱小的,每日上門打罵,屢次要拿出婦女去監比。”又看那稟帖,問道:“怎麼這稟帖上硃筆卻寫換金子話?卻是何說?”計奇策道:“那朱判的日子下面還有‘五百’二字,翻面就照出來了。是嫌五百銀子少,又添這六十兩金子。”問說:“你狀上是七百兩,這卻是五百,那二百有甚憑據?”回說:“這五百是過付的,那二百是伍小川、邵次湖兩人的偏手,不在稟帖上。”四府說:“這就是了。他沒有肯做幹倒包的禮,少了依也不依。但這個票與這稟帖卻如何到得你手裡?”回說:“伍聖道來催小的紙價,說別人的都納完了,止有小的父子兩人未完。因取票與看,收入,卻不放在靴內,放在空處了,小的所以拾得。還有這一牌夾哩。”四府都取上去看了,內中倒有四五十張發落票,通共不下萬金。四府點了點頭,嘆息道:“這等一個強盜在地方,怎得那百姓不徹骨窮去,地方不盜賊蜂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