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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將出來。
第二起就是晁源。四府也不喚證見,也不喚原告,頭一個就把晁源叫將上來,問道:“計氏是你什麼人?”晁源說:“是監生的妻。”又問:“珍哥是你什麼人?”說:“是監生的妾。”問說:“原是誰家女子。”回說:“是施家的女子。”問說:“那不象良家女子?”回說:“不敢瞞宗師老爺,原是娼婦。”問說:“那計氏是怎麼死的?”回說:“是吊死的。”問說:“因甚吊死?”回說:“監生因去年帶了妾到父親任上,住到今年四月方回。”問說:“你如何不同妻去,卻同妾去?”回說:“因妻有病,不曾同行。”問說:“妻既有病,怎麼不留妾在家裡服侍他?”回說:“因父親差人來接,所以只得同妾去了。”四府說:“不來接兒婦,卻接了兒子的小去,也是渾帳老兒!你再接了說!”回道:“自監生不在家,有一個師姑叫是海會,一個尼姑郭氏,都來監生家裡走動。監生同妾回了家,六月初六日,這兩個姑子又從計氏後邊出來。監生的妾乍撞見了,誤認了是道士和尚,說怎可青天白日從後面出來。監生也就誤信了,不免說了他幾句。他自己抱愧,不料自己吊死。”問說:“既不是和尚道士,卻因甚原故抱愧?那姑子來家,你那妾豈不看見,直待他出去,才誤認了是和尚道士?”回說:“計氏另在後邊居住。”問說:“你在那裡?”回說:“監生也在前面。”
又叫小夏景上來,問:“你喚那珍哥叫甚麼?”回說:“叫姨。”問說:“你那姨見了和尚道士是怎麼說話?”夏景道:“沒說甚麼,只說一個道士一個和尚出去了,再沒說別的。”問說:“你那主人公說甚麼?”回說:“甚麼是主人公?”問說:“你叫那晁源是甚麼?”回說:“叫爺。”問說:“你那爺說甚麼話?”回說:“爺也沒說甚麼,只說,那裡的和尚道士敢來到這裡。”問說:“你喚那計氏是奶奶麼?”回說:“是,叫奶奶。”問說:“你奶奶說甚麼?”回說:“奶奶拿著刀子要合俺爺合俺姨對命,在大門上怪罵的。”問說:“怎麼樣罵?”回說:“賊忘八!賊Y婦!我礙著你做甚麼來,你要擠排殺我!”問說:“他罵的時候,你爺合你的姨都在那裡?”回說:“俺爺在二門裡躲著往外看,俺姨躲在家裡頂著門。”問說:“你奶奶吊死在那裡?”回說:“吊在俺爺合俺姨的門上。”
又喚小柳青,又似一般的問了,回說的也大約相似。問說:“那珍哥說是和尚道士,還有許多難為那計氏去處,你卻如何不說?你說的俱與小夏景說的不同。拿夾棍上來!”兩邊皂隸齊聲吆喝討夾棍。那禁子拿了一副大粗的夾棍,向月臺震天的一聲響,丟在地下。兩邊的皂隸就要拿他下去。柳青忙說道:“我實說就是,別要夾我罷!”四府叫:“且住!等他說來。若再不實說,著實夾!”回說:“那一日是六月六,正晌午,珍姨看著俺們吊上繩曬衣裳。小青梅領著一個姑子,從俺奶奶後頭出來。”問說:“誰是小青梅?兩個姑子,如何只說一個?”回說:“小青梅不是一個。”問說:“姑子怎是小青梅?”回說:“他原是小青梅,後來做了姑子。”問說:“原是誰家小青梅?”回說:“是東門裡頭劉奶奶家的。”叫晁源問說:“那一個姑子是小青梅?”回話:“海會就是。”叫:“說下邊去。”那小柳青再接著說來,說道:“青梅頭裡走,那個姑子後頭跟著。俺珍姨看見,怪吆喝的說:‘好鄉宦人家!好清門靜戶!好有根基的小姐!大白日赤天晌午,肥頭大耳朵的道士,白胖壯實的和尚,一個個從屋裡去來!俺雖是沒根基,登臺子,養漢接客,俺只揀著象模樣人接;象這臭牛鼻子臭禿驢,俺就一萬年沒漢子,俺也不要他!’正嚷著,俺爺從亭子上來。俺姨指著俺爺的臉罵了一頓臭忘八,臭龜子;還說:‘怎麼得那老孃娘子在家,叫他看看好清門靜戶的根基媳婦才好!’俺爺說:‘真個麼?大赤天晌午的,什麼和尚道士敢進來出去的不避人!’俺姨說:‘你看昏君忘八!難道只我見來!這些人誰沒看見!’俺爺叫了看門的來,問:‘你為什麼放進和尚道士來?’他說:‘那是和尚道士!是劉家小青梅和個姑子出去了。’俺爺問:‘那個姑子是誰?你可認的麼?’他說:‘那個姑子,我不認得。’俺爺說:‘你既不認他,怎便知是個姑子?’他說:‘沒的小青梅好合個和尚走麼?’俺爺說:‘小青梅這奴才慣替人家做牽頭,情管是個和尚妝就姑子來家!’跳了兩跳,說:‘我這忘八當不成!快去叫了計老頭子來,休了罷!’待了不多一會,俺計老爺合計舅都來外頭。不知說的是甚麼,我沒聽見。待了一會,俺計老爺合俺計舅從後出來。又待了一會,俺奶奶就拿著一把刀子罵到前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