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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像一則寓言,但居然是真的。
從天津到山海關鐵路上的一四二號大橋,是一座既有歷史價值,又保持著現實功能的備用鐵路大橋,一九九四年八月的一天,一大群人開著大吊車、舉著氣割機前來拆卸,一派熱氣騰騰的施工景象。人多力量大,沒過多久,第三孔右側橫樑已經拆落在地。
這天正好有一位管鐵路的幹部乘汽車經過這裡,偶然看到這個拆卸現場心裡有點納悶:這等大事我怎麼一點不知道?打電話到單位一問,別人也茫然不知。於是派人去追查,追查結果讓人瞠目結舌,一個無業遊民已經以大無畏的主人翁氣概,把這座鐵路大橋當作廢鋼鐵賣掉了!
這個無業遊民,在百無聊賴中想賺點錢用用,聽說國內鋼材走俏,就到處找鋼材,一不小心看到了這座鐵路大橋。要打這麼大的主意簡直難於上青天,但他眼珠一轉卻看到了一條可鑽的縫隙。簡單說來,他找到一家與法院有瓜葛的小公司,又找到一家與鐵路局有瓜葛的小公司,都對兩邊說,對方要拆賣一座報廢的鐵路大橋,尋求合作,報酬可觀。兩方都被對方公司的背景所迷惑,深信不疑,出具證明,加蓋公章,而遊走其間的指揮者就是這個無業遊民。
本來,他是想多少騙到一點預付的鋼材款就溜之大吉的,根本沒想過真的去拆橋。然而在這一點上他失算了,大家都在等鋼材,理所當然地快速向大橋撲去。這個騙子被捕後在審問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警察問他為什麼笑,他說:“真沒想到那夥傻子居然真去把橋拆了!”
我想,當警察走後,他在拘留室裡也許還會把自己嘲笑一通:“真沒想到這個傻子鬧了半天連一分錢也沒騙到!”
人們容易發現一目瞭然的小偷小盜,而對於一個分解開來的巨大騙局,卻很難在各個區域性上發現,反而會在實利的誘惑下八方用力,把荒唐推向更大的荒唐。
利用這種心理防範的盲區,連雞鳴狗盜之徒也能做成一兩件大事。
歷史上,任何小人成事,都有一個秘訣:絕不把事情的原始整體和自身的人格整體明確對峙,而是故意地零敲碎打、多層分解,分解得越零碎、越複雜,就越能遮人耳目,因為正是這種分解,使人們失去了統觀全域性的可能,因此也失去了辨別真相的可能。
只有防止被分解,才能防止被盜賣。明乎此,就是明白人。明白人最強調的只有一點:整體,整體!這也是他們戰勝雞鳴狗盜之徒的武器。然而,可悲的是,這樣的明白人永遠太少。因而不能不擔心:實實在在的一座鐵路大橋尚且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差一點被拆賣掉,那麼,其它許多隱蔽乃至無形的文明成果,會怎麼樣呢?說不定我們大家都會把拆卸現場當作景觀欣賞,欣賞那些吊車、氣割機和如蟻的人群,有誰會產生懷疑呢?
當然,我最關心的是精神橋樑。精神橋樑若要被盜賣,也一定有人首先不把它看成是橋樑整體,而看成是一段段鋼材的組接,一個個鏽斑的匯聚,然後把它拆卸開來。因此,當有人拿著捲尺對它的每一個細部東量西量的時候,當有人鋸下某段鋼材遠看近看、聲言要去做化學鑑定的時候,當有人藉口要清除橋身上的汙垢、開動風鑽的時候,我們就要打鑼鳴號,並大聲吶喊:“這是橋樑,這是一座完整的橋樑!鄉親們,快來,有人要拆橋!”
遺憾的真實
思維慣性既會產生防範麻木,也會產生防範失度。本文要講的案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最近在魏肇權先生談歷年竊案的一本著作中首次披露,很有趣味。
一九五七年六月二十七日夜,位於山東、河北交界處的一個軍事禁區裡發生了重大盜竊案,盜竊者潛入蘇聯軍事技術專家伊哈諾娃住的房間,不僅偷去了首飾和照相機,而且還撕走了絕密筆記本上的兩頁正在研製的重要軍事裝置資料。案件引起了北京軍區和國家公安部的高度重視,立即派出了陣容強大的偵查人員,而且規定必須每兩個小時向北京最高層報告一次偵查情況。因為顯而易見,這隻能是潛伏在軍事禁區裡面的國際間諜所為。但是,緊鑼密鼓地查了幾天,沒有什麼進展。
焦慮的公安部長突然想到了“北方名探”魯奉節。魯奉節的祖上數代都擔任“捕快頭目”,自己到英國學過現代刑偵技術,在不同時代偵破過大量刑事案件,但此時正陷入一個不小的政治麻煩之中,差一點戴上“右派分子”的帽子。
名探畢竟是名探,他以一個尷尬的身份來到案發地之後,花四個小時聽案情介紹,花三個小時看材料,然後又找那位失竊的蘇聯專家談了談,當天晚上十時就召集會議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