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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沖回頭跟賣刀的人搭話,正好看到賣刀的人把寶刀抽出來開練。果然是一把寶刀!這把刀,刀身上的清光能亮瞎狗眼,冷氣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刀上散發出的煞氣如同實物一樣,遠看上去像是清澈的池塘上結了一層薄冰,湊近看又像是白玉的臺子上堆了不薄不厚的一層積雪,太阿、巨闕這樣的王者之劍跟它一比,就像是裝飾品,干將、莫邪這樣的殺人利器,放在它面前,最多也只能當菜刀用——還沒等買回家,林沖已經開始在肚子裡打吹牛的草稿了。
賣刀的人說:“我是個實在人。這刀要價三千貫,但是實價兩千貫就賣。”
林沖說:“我也是個實在人。你這刀,確實值兩千貫,但是沒有買主也白搭,你要是一千貫肯賣,我就買了。”
賣刀的人說:“一千貫太少,我再給你讓五百貫,一千五百貫我就賣你。”
林沖說:“一千貫我就買了。”
賣刀的搖頭說:“最少一千五百貫。”
砍價就此陷入僵局。
大相國寺每月初五都有集市,魯智深雖然被安排到酸棗門外看守菜園子,但是每個月的初五還是要回到大相國寺看看熱鬧,即便他向來都是只看不買,但對砍價也遠比林沖經驗豐富得多。魯智深拉著林沖的袖子轉身就走:“他不賣就算了,東京這地界,混不下去的賣刀武人每個月都有倆仨的,時不時還有賣不出去氣急敗壞抹別人脖子的,不用非跟他買。”
林沖對寶刀戀戀不捨,腳底下一動不動,魯智深有本事力拔垂楊柳,拉林沖反倒有點費勁,只好湊到林沖耳邊小聲說:“咱們假裝走人,那個軍漢就該在後面叫我們了。”
林沖半信半疑地跟魯智深往前走,還沒走出三歩,那個賣刀的武人果然就繃不住了,在後面直喊:“英雄慢走,英雄慢走。你旁邊這位大和尚真會講價,出家可惜了,不如改行去做生意。這把寶刀我就賠錢賣給你,當是交個朋友好了。”
林沖要像高登一樣,是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的話,就會知道這種在大街上迎面走過來衝你一邊晃著手機,一邊嘀咕“手機,手機”的人,不是小偷就是騙子,有時候還同時兼具這兩種身份,等你真掏錢了,不是買了賊贓,就是被人換成了模型機。
可惜林沖不知道。他興沖沖地回家取了一千貫,買了這把寶刀,心裡還琢磨,高太尉家裡也有一把寶刀,他堂堂一個太尉還特別小氣,輕易不肯給別人看。我央求了好幾次,都沒看成。現在我也有了一把寶刀,以後找機會跟他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誰的刀更好。
回到家,把刀掛在牆上,林沖仍然興奮得夠嗆,前半夜睡不著覺,後半夜又早早起來,搬了個板凳坐在地上看刀,林家娘子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這麼個脾氣,也不奇怪。
第二天一早,兩個殿前司的承局跑來敲林沖家的門,說太尉聽說林教頭買了一口好刀,叫他帶著刀來太尉府跟太尉比比誰的刀好。
林沖聽了之後,捋著下巴上的虎鬚“嚯哈哈哈”放聲大笑,他心裡正在發愁,第一次有一口自己的寶刀,心裡好緊張啊,該去誰家顯擺一下呢?而且怎麼樣才能顯擺得比較自然呢?現在好了,高太尉自己送上門來。你官職大我那麼多級,你兒子調戲我媳婦我都不能揍他,現在你跟我比誰的刀好,這不是送上門讓我打臉嗎?雖然我沒見過你家的刀,但是我敢說,整個大宋,恐怕找不出一把刀能比我新買的這把更好。
所以說,從古至今,直男的心思就從來沒變過,林沖跟比他晚一千年的直男也沒什麼不同,見到新遊戲,可以連妹子都放到一邊不理,現實中拿上司沒辦法,就從遊戲裝備上找回面子。以至於林沖對帶刀進入太尉府這麼明顯的一個深坑也視而不見,毫無反顧地跳了進去。
進了太尉府,被承局領著越走越深入,一直到了白虎節堂,林沖也沒覺得情況異常,只是衝著兩位承局不停地追問,太尉在哪兒見我啊?太尉在哪兒見我啊?還讓不讓我打臉啊——當然,後面那句,林沖只是在心裡想想。
一個承局回答說:“太尉就在裡面後堂坐著,林教頭隨我們進來就是了。”
緞兒眼看林沖就要落入圈套,急著推開富安。富安雖然只是一個會點花拳繡腿的閒漢,但畢竟是個大男人,他賴在這裡不動,緞兒這樣的小姑娘無論如何也推不動他,反而被富安一把拉到一旁,還給捂住了嘴。緞兒透過月亮門看見林沖在兩個漢子的引領下朝白虎節堂走過去,卻沒辦法出聲提醒他,急的幾乎都要昏過去了。耳邊聽見富安在旁邊壞笑著說:“今天誰也救不了林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