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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光;一股微小的、刺骨的冷風從窗縫裡不斷地向他臉上吹來。
機車發出倔強而威嚴的咆哮聲,撕破夜空,拖著列車在蒼茫的曠野裡不停地飛馳——離前線越來越近了。由於寂靜,由於一種突如其來而叫人感到不習慣的安謐狀態,捷拉申什科醒了。他睡意未消的腦子裡馬上意識到:“是卸車!我們停車了!為什麼不叫醒我呢?……”
他從鋪位上跳了下來。這是一個安靜而寒冷的早晨。冷風朝敞開的車廂門吹進來;在黎明時已經停止了的這場暴風雪之後,一動不動地隆起著綿延不盡的雪堆,好似晶瑩的浪濤直伸到遠方地平線上。黯淡的太陽像一隻沉重的紫紅色圓球,低懸在雪堆上空。所有的一切——包括車門鐵皮上的濃霜和空氣中碎雲母似的滅塵——都亮閃閃地刺人眼目。
冰冷的車廂裡已經空無一人。鋪位上堆著亂糟糟的乾草,槍架上的卡賓槍閃著暗紅的微光,開啟了的揹包亂扔在擱板上。車廂旁邊有人啪啪地拍著手套,在這嚴寒而靜悄悄的早上,聽得見氈靴踏著甭地的清脆有力的聲音。有人在講話:“斯拉夫弟兄們!斯沃博德內到底在哪兒呀?”
“好像不是下車吧?什麼命令也沒有,還來得及吃頓早飯。大概還沒有到。我們的人已經帶著飯盒走出去了。”
還有個人用嘶啞的聲音快活地說:“啊呀,天空晴朗,日本人不會來空襲吧!……現在可正是時候!”
捷拉申什科驀地擺脫了睡意,來到車廂門口。曠野的白雪要映著強烈的陽光,使他只能眯縫著眼睛,刺骨的寒風嗆得他喘不過氣來。列車停在草原上。車廂附近,凍得結結實實的雪地上聚集著成群計程車兵。他們興奮地互相撞著肩頭取暖,用手套拍打腰部,大家不時地朝同—方向轉過身去。
那邊,在靠列車中部的月臺上,炊車的煙火正迎著緋紅的朝霞梟梟升起。對面是一幢孤零零的會讓站的小屋,屋頂探出在雪堆上面,柔和地映著灶火的紅光。士兵們帶著飯盒從車廂向炊車和小屋跑來.炊車周圍和安著吊杆的水井四周雪地上,像螞蟻一樣蠕動著無數穿軍大衣和短棉襖的人——看樣子全列車的人都在忙著取水,準備開早飯了。
“早就停車了嗎?”捷拉申什科隨口問道,隨即跳到了嚓嚓響的雪地上。士兵們看到中尉趕緊停止撞肩、頓腳,都按規定的禮節立正站好,但沒過多久又開始鬧嚷起來。每個人的眉毛上、帽絨上和拉起的大衣領上都結著白晃晃的刺人的霜花。一炮瞄準手涅恰耶夫中士,高高的個子,長著一身結實的肌肉。涅恰耶夫說:“中尉同志,關照過不要叫醒您。烏漢諾夫說您夜裡值班。暫時沒有全體集合的緊急情況。”
“德羅茲多夫斯基在哪兒?”捷拉申什科仍然被雪堆上的太陽反光照得眯縫著眼睛。
“在打扮呢,中尉同志。”涅恰耶夫擠了擠眼睛。
在離車廂約二十米的地方,捷拉申什科看到了炮兵連長德羅茲多夫斯基中尉。德羅茲多夫斯基還在學校時就顯得與眾不同;他具有幾乎是天生的軍人風度,清瘦、蒼白的臉上總是帶著威嚴的表情。他是炮校的優秀學員,是各級指揮員的寵兒。此刻,他赤著膊,正在擦弄著健美先生一樣結實的肌肉。他站在雪堆旁士兵們看得到的地方,彎著腰,一聲不響地用冰雪使勁地在身上摩擦。他那年輕人靈活的身軀、肩膀和光潔無毛的胸膛,都在微微冒著熱氣。在他用一捧捧冰雪洗擦身體的動作中顯示出他的頑強精神。
“好,他做得對。”捷拉申什科認真地說。
但他知道自己不會這樣做,就脫下帽子,塞進大衣口袋,解開領釦,走到離車廂稍遠的地方,從雪堆上捧起一把又粗又埂的雪,在面頰和下巴上擦起來。直到把面板擦得發痛。
德羅茲多夫期基穿上軍便服,把它拉平整,然後發出命令:“各炮炮長維持秩序!瞄準手涅恰耶夫!您站在那裡幹什麼?過來分配食物,我看你是個分食老手!”涅恰耶夫登上車廂,在裡裡喊了起來:“弟兄們,為什麼大家都不動手了呢?那麼吵吵嚷嚷幹啥?真像坦克一樣轟隆轟隆沒個完。”
“捷拉申什科,您留下來代我負責一下,我到營長那裡去。”德羅茲多夫斯基帶著叫人揣摩不透的表情,舉手行了個軍禮。他腰間緊束著皮帶和新武裝帶,邁著優美的佇列軍人的靈活矯健的步伐,從車廂附近來來去去計程車兵身邊走過去。士兵們一見到他就不吭聲了,紛紛給他讓路,彷彿他的目光能把大家推開似的。他一邊走,一邊隨便舉舉手向土兵們還禮。太陽被一道道彩虹環繞著,掛在白晃晃的草原上空。水井周圍,人群依然時聚時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