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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一張方子流傳出去,其他的,估計也就難保住了。不過沒關係,我輩豈是蓬蒿人,千金散盡還復來。眼下,我需要的本也不是金山銀海。”
單色布涉及基礎民生,裡面牽扯到的利益絕對驚人。
大燕經過近百年的發展,到了隆安朝,各方利益幾乎固化。
布匹作為衣食住行中的大頭,僅次於糧食之重,利益分配更是早被定的死死的。
賈薔若想憑藉幾張配方就強插進去,打翻基本盤吃獨食,那別說他和賈家關係只剩下一絲,就算他是榮國府的承爵人,都扛不起八方打壓。
薛蟠聞言嘆息一聲,道:“我若勸你留下方子,再借銀子給你使,你必是不依的。你這人,不能說迂,就是太清高了些。”
賈薔笑了笑,道:“我要用的銀子,可不止買琪官那套宅院的四千兩。”
薛蟠哈哈大笑道:“對對對,咱們還要從教坊司多買些官妓出來頑……”
“噗!”
裡面響起不止一道噴飯聲。
“你這該死的孽障!!”
薛姨媽顯然氣急。
賈薔忙道:“姨太太息怒,我們雖非君子,又豈能行禽獸之事?”
頓了頓,聽裡面安靜了些,他先瞪了薛蟠一眼,然後解釋道:“因會館需要些婢女,要斷文識字的,最好還能會些琴棋書畫,也是我等虛慕風雅了,這樣的婢女等閒難尋,故而想從教坊司裡落籍一些司樂。她們本都是家破人亡的可憐人,我們能幫一些就幫一些,但絕不會逼其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下作事,這一點還請姨太太放心。畢竟,會館一起,明裡暗裡盯著我們的人不知多少,但凡有半點亂來之處,怕是死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聽他這般說,薛姨媽方鬆了口氣,道:“阿彌陀佛,若能如此,方是正理。”
黛玉卻又奇了:“寶玉也說過這個會館……不是說只是你們一個頑樂的地方麼?怎還需要連端茶倒水的丫頭都要通文識墨?”
賈薔沉默稍許,輕嘆一聲道:“不敢欺瞞林姑姑,除卻同幾個知己頑樂,我還想借此邀點虛名,以拜得名師,求教課業。眼下都是親長,我也不避談。我爹孃去的早,一份家俬產業也早不見了蹤影,這些倒也罷,我自己可以掙。只是以我如今處境,無父可怙,無母可恃,家中沒有大人做主,我自己想求一名師指點功課,何其難也?”
這話不含半點水分,賈薔這種資質,想在進學之路有所獲,必要尋得一科場舉業的大拿來指點文章,用心輔導。
論說,翰林院的翰林們是最好的選擇,越老越好,文章也就越老道。
而且翰林院的翰林雖大多出自三鼎甲進士,清貴歸清貴,卻沒甚油水,吃不起肉的窮翰林一抓一大把。
看似很好去求名師,實則更難。
因為在翰林院養望的翰林,一個個皆有儲相之名,他們大多精窮,可越是如此,也就越難放下身段,因為他們窮的只剩名了,誰敢自降身份,為了幾兩金銀去當西席?
便是尋常進士,也少有屈尊降貴者。
賈雨村能給林黛玉當西席先生,不只是因為他缺銀子,而是因為林黛玉她爹是探花郎出身,這才不辱沒賈雨村進士的身份。
換一個土財主,一月給他一百兩銀子,賈雨村也不會同意,否則就是自毀根基,在仕林中再抬不起頭來,永無起復之機。
再加上賈薔因褒讚太上皇而得了太上皇之贊,於士林清談之流而言,他不異於佞幸之臣。
如此一來,等閒誰還敢收他為弟子?
所以眼下,賈薔想尋名師,的確難如登天。
窗內大半女孩子感傷賈薔之慘,尤其是那句“無父可怙,無母可恃”,更讓有心人垂淚。
因身子素來病弱,入秋便換了一身淺青色流雲對襟薄襖的黛玉,便低眸珠淚垂。
唯有薛蟠瞪著大眼看著對面的賈薔,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混到賈薔這個份上,要銀子有銀子,要娘們有娘們,要兄弟朋友也有的是,還沒爹孃老子管著拘束著,這也叫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