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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防腐防蟲蛀的楠木,兩旁八條大漢手舉火把,丁承業翹著二郎腿坐在上首,薄薄的嘴唇抿著,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絲戾氣。
薛良跪在他面前,辯解道:“二少爺,二少爺,那狍子真不是偷的。”
雁九瞟了丁浩一眼,冷笑道:“沒規矩的東西,還不跪下?你當你是丁家的少爺吶?”
丁浩看看四周身強力壯、虎視耽耽的幾個莊丁,暗暗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能受**之辱,難道我就忍不得一時之氣?如今既是這麼個身份,硬抗不得。雁九、丁承業,老子這一跪,給你們記下了。
他咬著牙根繃著臉,也在薛良身邊跪了下去。丁承業掃了丁浩一眼,兩道劍眉慢慢一挑,臉上便浮起一抹戾然的冷笑:“膽大包天的東西,壞我丁家的規矩,幹出偷偷摸摸的勾當來,還要巧言令色地欺瞞本少爺麼?”
薛良連忙道:“二少爺,小的和丁浩絕不敢偷府上的東西,這狍子……的的確確是小的在莊外林子裡捕的。”
雁九嘿嘿笑道:“就你那副蠢笨的模樣,還能捕得到獵物?薛良,在少爺面前,你還是乖乖說實話的好。”
丁浩一直冷眼旁觀,因為他沒做過下人,如今還提不起那個自覺,輕易就放下身段,一口一個少爺,一口一個小的向人討饒。可是如今見那雁九一口咬定他們偷盜,而丁承業似乎也有心懲治他們,終於忍不住道:“二少爺,府上置辦的年貨有沒有丟失,把廚房的人找來問問不就知道了,九爺對丁家忠心耿耿,容不得有人吃裡扒外,這份忠心我……小的們都是知道的,只怕忙中出錯,難免也有顧不周全的時候。”
不想丁浩這話一說,丁承業便勃然大怒:“怎麼著?本少爺做事,還用你教?你們這兩個狗才,真是好大的膽子!今兒爹爹不在家、大哥也不在家,丁府上下,我二少爺說了算。雁九,給我執行家法!”
幾個莊丁不由分說,撲上來摁倒二人,掄起大棍就打了起來。那棍子打在身上,痛得丁浩直抽搐,他抱住後腦護住要害,咬牙硬抗著。心中不期然想起了董家娘子說過的話,原來這相貌堂堂的丁家二少果然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自己壞了他一回好事,得著機會,他便要找回這場子。
十幾棍下去,兩個人的悶哼就變成了慘呼,下半截身子也像是不屬於自己的了。就在這時,只聽一聲悲呼:“二少爺,別打他,我兒不會偷東西,不會偷東西的。”
一個女人搶進屋來,一下子撲在丁浩身上。那莊丁收棍不及,急忙往旁一使力,擦著她的額頭劈下去,打在她的肩上,痛得她身子猛地一顫,可她才阻止了那莊丁,就馬上連滾帶爬地撲到丁承業腳下,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二少爺,我兒一定是冤枉的,他從小老實,絕不會偷人東西。”
丁浩訝異地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這個女人,看到一絲殷紅的鮮血從她額頭涔涔而下,可她恍若未覺,只是抱著丁承業的腿為自己求情,心絃不由一顫。
“二少爺,蘇管家,我兒素來老實,你們都是知道的,他絕不會偷東西的,我兒一定是冤枉的,他才剛剛病癒啊,哪裡禁得起打,二少爺要是不消氣兒,就打我吧,楊氏願替兒子受這棍子……”
丁浩鼻子一酸,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二少爺!”他突然爬了起來,咬著牙撐起幾乎完全麻木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大聲道:“二少爺,這家當,都是丁家的,你是丁家的少主人,看顧自家家產,沒有錯。可是,我雖是個下人,卻也不能無故受這冤枉,你說東西是我偷的,總該拿出證據來。就憑雁九……雁管事的一句話,就定我的罪,我不服!”
丁承業勃然大怒,騰地一腳踢開楊氏,跳起來道:“混帳東西,就算打錯了你怎麼啦?在你家二少眼裡,你連條狗都不如,打死了也不過一捆席子拖出去埋了,二少爺處治自家偷盜的奴才,官府也管我不得……”
“我,沒、有、偷、丁家的、東西!”丁浩咬著牙根一字字道。
薛良趴在旁邊,膽怯地扯他褲管兒,丁浩卻眼中噴火,狠狠地瞪著丁承業。
丁承業氣笑了:“你沒偷?是吧,有個偷人的娘,還沒有偷人東西的兒子?給我打,打到他服為止!”
兩旁的莊丁又要撲上來拿人,楊氏慌忙攔到丁浩前面,被一個家丁一把扯開,趔趄著摔到地上。丁浩見了心中一股無名火騰地一下熊熊燃燒起來。何謂親孃?這就是親孃!老子也是一條漢子,不能忍了!該死沒死,本是福氣,可要就是這麼活著,那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老子被老徐頭砸那一下時就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