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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中,真是談笑皆豪富,往來無白丁,不一會兒功夫,各種珍貴禮物便堆滿了門房和二堂左右廊下披紅的長案。徐知府長袖善舞,見客便笑:“哎呀呀,馮老,有勞了有勞了。哎呀呀,杜舉人,禮重了禮重了。哎呀呀,駱觀察,使不得,使不得,如今官家征討北漢,正率大軍與契丹援軍苦戰,徐某一介文人,無力上陣殺敵,安守後方,寸功不立,做為食君之祿之人,已是慚愧之極,一個小小生日,怎敢當此厚禮?”
賀客們便不免要恭維一番,贊他經營後方,井井有條,各種物資。不斷輸運,有力支援了前線戰事。雖功名不顯,實有功於國、有功於民,喜得徐風清眉開眼笑。
待賀客們來的差不多了,徐府裡便擺開了盛宴。大戶人家一向的規矩,前堂是散席,中堂是貴賓,後堂是女客。徐知府是文人,這宅子車置的極是秀氣雅緻,中庭是一個大水池,池中假山藤蘿,小亭曲橋。水中碧荷成片,錦鯉翩躚,抬眼望去,枝繁葉茂中便露出後宅紅樓一角,真如人間仙境。
池中小亭不止一個,呈梅花狀排列,中間一亭最大,各亭中都設酒宴,款待各方高朋貴友,眾人紛紛落座,賀過了老壽星,便杯籌交錯起來,酒過三巡,耳酣臉熱,廊下又有絲竹雅樂,倒不覺酷夏盛暑之苦。
徐風清受人恭維了幾杯,醉醺醺舉起杯來,向各亭中的賓客們高聲說道:“諸位好友,諸位好友,且聽徐某一言。”
中庭各個廳中的賓客們都停了箸筷酒盞,向他這裡望過來,徐風清一手持杯,一手撫髯,微笑道:“諸位。我廣原防禦使程世雄程大人正率廣原男兒隨聖駕征討北漢,勞苦功高啊口徐某與程將軍武,共牧廣原,程將軍征戰北國,徐某心甚念之。在此,徐某提議,我等舉杯,遙祝官家大敗契丹、伐平北漢,建拓土開疆之不可武功。祝我程大將軍御前效力,旗開得勝,馬到功成,加官晉爵,步步高昇。”
“請啊請啊……”眾賓客們聽了轟然響應,紛紛起立,走到面向北邊的亭邊,舉杯在手,神色肅然。一本正經地隨著徐知府遙祝起來,這祝詞還沒說完,就聽月亮門兒那邊一陣嘖雜,眾人詫異望去,就見七八個蓬頭垢面的乞丐衝了進來,迎客的家丁想要阻攔,被其中一個高大的乞丐一推,一跤便跌入了蓮花池。碧綠荷葉一陣晃動,待他站起身時,一隻青蛙蹲在他的頭頂張皇四顧。
徐風清又驚又怒:“豈有此理,何方乞丐來本府鬧事?”
北方戰事激烈,有些流民已到了廣原,廣原是由一座軍鎮發展起來的城市,雖容納不了太多居民,不過一些流民還是能照應過來的。徐風清今日壽誕,有意在城中四處搭起賑災棚子施粥,一來是件功德,二來免得流民鬧事,不曾想竟有人膽大包天闖到他的府中來了。
就見那幾個乞丐闖進了中堂。二話不說便直奔徐知府所在的中間這個大亭而來,月亮門口這才出現徐府的老管家,腳步踉蹌,眼見中堂一片混亂,不禁急得搓手。
那七八個乞丐闖過來,一**便佔了他們的座位,頭也不抬,各自如狼似虎,伸出手來抓起食物便風捲殘雲般地吃起來。看他們破衣爛衫滿身泥土,其中一個手像雞爪子似的蜷在那兒,只有一隻手可用,可搶起東西來卻比其他人還快的多。
廣原通判張勝之一見勃然大怒,高聲喝道:“豈有此理,這是哪裡來的乞丐擾鬧知府大人壽宴,來人,來人,把這幾個膽大包天的乞丐給本官抓起來重重懲辦。”
那乞丐中有一個人低著頭,也不管魚中有沒有刺、肉中有沒有骨,只管囫圇吞嚥著食物,聽見張通判這麼吩咐,他抓起一壺美酒,一邊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灌著,一手解開肩上的一個包袱,“當”地一聲扔到了張勝之的面前。
包袱一落地便散了開來,露出裡面兩件東西,一件竹竿兒似的東西。每一節上還箍著一些獸毛,此時髒兮兮的也看不出那獸毛本來顏色,另一件卻是被折斷了長杆兒的一隻斧頭,黃澄澄的,斧頭上還鐫刻有細緻精美的圖案花紋。
杜之文杜舉人低頭看了一眼。愕然道:“這是甚麼?”
張通判卻是認得的,他看清那黃銅斧頭上細緻精美的貔貅圖案,不由大吃一驚,急忙俯身抓起來看個仔細。隨後再拿起那短短一截帶獸毛的竹杆,便也認了出來,頓時驚叫道:“這是欽差節鉞?”
“甚麼?”徐知府聽了,腳後跟上像安了兩個彈簧兒似的,嗖地一下便從亭邊閃到了張通判面前,那手“移形換影”的功夫令人歎為觀止。他仔細看看張通判手裡的東西。吃驚地轉向那群乞丐道:“你……你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