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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知道,丁玉落隱姓瞞名在汴梁開店,絕不僅僅是為了能與他時常相見。當楊浩還是河西隴右兵馬大元帥的時候,他很開心玉落的到來,至於玉落來汴梁是不是還負有特別的任務,他並不太在意,別說以楊浩這樣手握重兵稱霸一方的封疆大吏,地方上有些實權的人物誰在京裡沒有幾個眼線負責打探朝廷的一舉一動?
可是等到朝廷發兵奪麟府,進攻橫山,楊浩悍然稱帝,彼此的關係就尷尬的很了。如果被朝廷知道他和夏國大長公主有私情,而且明知對方在汴梁反而替她隱瞞,他羅克敵馬上就得從高高在上的禁軍統帥變成階下囚,可是盡 管他知道後果如此嚴重,但他並不想對玉落有一絲一毫的傷害,除了他對玉落深深的愛意,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楊浩如今的作為還沒有觸及他心中的底線,同時他對趙光義這個皇帝,本就缺少忠心,他忠的是趙氏天下,而不僅僅是代表著這今天下的某一個人。
丁玉落輕輕吁了口氣,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喃喃地道:“是啊,我知道了,不過……二哥既敢自立,必然也會考慮到官家會做出的反應,我想……二哥不會這麼不濟事的,何況如今天寒地凍的,潘將軍想要取得重大進展並不容易。我只 擔心……你不會被派去河西吧?
羅克敵搖了搖頭:“官家對前朝老將不甚信任,要不然也不會破格提拔我這個和前朝老將無甚淵源的少壯將領了,他沒個三五七年來穩固帝位,是不會輕易把我調是的,除非……他想御駕親征,我才會伴駕隨行。
丁玉落鬆了口氣:“邳布匕好,我真怕你會去和我二哥對陣廝殺,那時候兩軍陣前相見,唉!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羅克敵苦笑道:“我現在,就已不知該如何自處了。嗯當初,我煞費苦心謀取今上的信任,得以手握重兵,一路升遷到今日地位,本意是要做一個扶保正朔振興社稷的周絳侯,可是皇長子德昭已死,皇次子德芳又年幼無知……,我羅克敵獨立朝綱,孤掌難鳴啊。還有你那二哥,他足智多謀,我本以為他能做個陳平之流的宰相人物,誰想得到他卻跑到河西去做了一個海外立國的虯: 客,當年我們是同生共死,並肩作戰的袍澤兄弟,如今我是宋國將領,而他卻成了宋國的叛逆……”
丁玉落挺起腰來,反駁道:“難道鋼刀斌,我二哥就該俯首就戳?現在不是我二哥攻打大宋,可是宋國出兵討伐 河西呢,官家是使得什麼卑鄙手段謀奪了麟府兩州,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一點內情都不知道。我二哥如今所統御的領土,可從不曾劃入過大宋的版圖。
麟府兩州呢,更是先帝在的時候公開承諾過允其自治的,結果如何? 還不是被官家巧取豪奪了去?都說北朝人兇悍,可是這麼多年來,北朝徒負惡名,可曾出兵滅過一國嗎?他們頂多扮扮強盜搶掠一番,哪比得了趙氏兄弟,連滅七國猶不知足,野心越來越大,恨不得將四海全部納入囊中,挑起戰火的,可是宋國。”
羅賣鹿L搖頭一笑:“什麼叫義?什麼叫不義?我的義,就是他的不義。他的義,就是我的不義。站在不同的陣營,立場自然不同。南平、荊潮,西蜀,漢唐乃至吳越,它們都能罵宋國野心勃勃挑起戰爭,但我是宋人,是宋國的臣子,我就不能說這樣的話,這種事本就沒有對與不對的道理的,誰也別自以為受命於天,其他的國家和其子民就活該俯首稱臣。
所以……你二哥據河西而自立,我沒有話說,他有他的立場,我有我的立場,站在他的立場,他沒有錯,可是如果真的需要我領兵與之一戰,我絕不能容情,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和你二哥兵戎相見,我和你……該怎麼辦呢?”
丁玉落聽了一時只覺心亂如麻,思來想去,只覺二人此刻雖是依偎在一起,彼此間卻 有一道無法逾越的深深鴻溝,只怕當年一言成真,二人真的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欄,也無法成就鴛侶,不由得瀹然神傷 一 一r一 一 一
羅克敵踏著一天飛雪碎屑回到羅府,府中老家人一見了他,立即道:“四公子,老爺請您回來,馬上去書房見他。”羅克敵如今雖在朝中官位甚高,但是在家裡仍敘齒排行,被家人稱為四公子。
“哦”羅 克敵用馬鞭敲了敲肩頭雪花,跺著腳上的積雪問道:“是什麼事啊,我爹心情如何?”
老家人四下看看,湊近了小聲道:“老爺怒氣衝衝,好似不甚開心,老奴進去送茶時,見老爺走來走去的,往日裡老爺回了家,可是很快就焚香讀書的。”“知道了。”羅克敵向前走了兩步,忽又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招手喚過老家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