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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那個給調教出來專門順理阿丁脾性的夥計也漸漸荒了他的梳頭手藝。
第三年,阿丁回不回來早不在人們惦記中。被阿丁掐死的小女嬰已化成一抔土;那曾有過一點咬人企圖的兩顆乳齒仍齜在泥土下,咬著春花秋草的根莖。僅僅在洋人一百年後的史書中它得了一行如此記載:“被賣到此地的中國*最年幼的一位,僅五個月。”
一天,兩個洋人跑到唐人區,進了水果店、珠寶店和修腳店,大模大樣讓賬房把錢從鐵網眼裡遞給他們(為防搶劫,所有唐人區的賬臺都圍有鐵網),倆洋人最後進了一家中藥店,在成堆的草根樹皮上點了把火。人們才徹底相信,從此沒那個朝洋人刷地一撩衣襟,露出一排飛鏢的阿丁了。
沒了明裡暗裡造孽的阿丁,便有了這些大模大樣逛進鋪子,舒舒服服搶錢的洋人。
那次在阿丁掩護下逃過警察搜捕的女仔們大部分死了,死於病的,死於恩仇的,死於莫名其妙的。
扶桑是沒死的那一個。
兩年中被烈藥打掉五胎的扶桑臉龐被輕微的水腫撐得格外圓潤。中午時分,她跟著阿茶、阿蕉出門,要去扯幾尺緞子來繡鞋面。
三個女子走前,一個壯年男人在幾步之後跟著。她們步子一快,男人就跳上馬。到人擠的地段,他就耽在馬背上,把三個女子無論多細小的意圖都收到視野裡。
女子們途經生果檔,站下買了幾片菠蘿;又在熟食檔買了一包炒田螺和叉燒鴨肝,都不給錢,辭謝了檔主就吃著走去,男人在後面一一結賬。
走過陳家澡堂,三個女子都慢了些腳步。幾百男人從一個門進,又從一個門出;進去時人肥些、黑些,出來時人瘦不少,臉色也淺亮不少。前一個門進去的人都把衣褲脫下,交給夥計送當鋪,夥計回來從衣店買一套新衫褲,趕在他們爬出澡池子的當口,給他們替換。
從澡堂後門出來的男人們猶如剛被白灼過,冒著微熱的蒸汽,個個沒了蝨子、鬍子、牙垢,手足指甲。指甲是各家妓院的阿媽們特意來關照的:一定要禿禿地剪,齊齊地磨,免得一晚過後女子們都紅一道白一道。
阿茶說:我那個鬼恐怕也來了。
你有幾個鬼?阿蕉拍她屁股一下。 。 想看書來
扶桑 2(6)
就一個,像你!阿茶說,他在攢錢,錢夠了他就來接我。
阿蕉說:他們個個都這樣講。她把吮空的田螺殼往頭後一扔,正砸在阿茶腦門上。兩個死人頭、死人頭地笑著追打,又往回跑,終於把澡堂門口的男人們的目光弄饞了。
哎,扶桑你呢?阿茶問,有幾個鬼等著?
扶桑搖頭笑了。她穿一件粉紅短褂,黑香雲紗寬腳褲。她蹲下拔鞋,阿蕉對阿茶耳朵眼說:她會有誰?她接一個忘一個,到現在一個名字也不記得!看她臉色好的,跟豬肺一個色;看見這麼多男人……阿蕉說到這裡不說了,把嘴躲進巴掌去笑。
澡堂門口的男人們都朝這邊轉了臉,眼光漸漸綠了。
一個喊:喂大小姐,大小姐!
喂,你們是哪個院子的?另一個喊,等一下我來找你喲!
扶桑的嘴唇一下子就有了水澤,她站起身,正面對著他們笑笑。
又一個喊:我有一塊洋皂角,噴噴香,我省半塊給你喲!
跟在她們後面的壯年人催她們走快。
一個人圈子在看印度人吹笛戲蛇。
還有個人圈子在看*男人表演剁肉。扶桑引長頸子往場子中央看。她個頭高,兩個女伴矮,看不全面,就急切地向她問些訊息。場地上一人團身跪著,背梁做了個案墩,另一人把塊牛肉放在那背樑上橫豎下刀,牛肉剁碎,再給人展看那完好的脊樑。
阿蕉突然說:未必就是牛肉!
阿茶說:那是什麼肉?
阿蕉縮頭笑道:今天沒了這人,明天沒了那人,哪裡去了?你們幾時睇見牛從城裡過?
三個女子笑鬧起來。三對穿紅繡鞋的小腳踢起一小團、一小團塵土。跑到路當中,迎面來了個馬車,三人都撫著胸口喘,讓路給馬車。
車廂上掛張白細紗簾子,一動,出來個五十歲的白鬼,斯文和氣。
他說:喂,中國婊子,讓開路。
三人看看他,忙相互拉起手。路是讓開的呀。
他又說:喂,中國婊子,請你們先到那個門裡面躲一躲,等我的馬車過去。我的妻子和女兒在這車上,明白了嗎?
三人慌張地挪著小腳,退進那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