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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的半顆青腦殼在暮色中很刺目。煙仔檔和南貨檔在人叢裡遊。有的男人倚牆坐在地上,一臉呆滯的希冀。
克里斯走過時,男人們給他讓路。讓出寬得沒必要的一條路,而他們自己則東倒西歪成堆地擠著。
妓院的兩名跑腿在拿著銅面盆收錢,在盆裡丟下錢的,可取得一塊木牌,那便是上樓的許可證。兩個跑腿哇啦哇啦地嚷,像兩座太小的閘要阻擋太洶湧巨大的人流。
那跑腿也將銅盆伸向克里斯。
克里斯厭惡得一個冷戰。他絕不是到這兒加進這份罪惡的。他恰是來斬除這罪惡的。男人們的青頭皮從未像此刻這樣引起他怵然。他們將碎裂她;他們之於她,是一具刑架、刑具。這些蠢蠢欲動的青頭皮之於她,是受難和毀滅。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扶桑 3(6)
克里斯從張開大口的銅盆前猛然抬頭,見那跑腿臉上是一派諒解:一種接納他為同等下流的諒解。他對克里斯表示沒錢也不要緊,他可以先品嚐再將品嚐的滋味告訴同伴們。
然後他往克里斯手裡塞了枚木牌。
他竟毫沒留心克里斯淺藍眼睛裡的仇恨與殺機。他更沒注意這個十四歲的白鬼正四下裡尋視,想找到什麼可縱火的東西,他將穿越被焚燒的淫邪和罪惡解救出奄奄一息的美麗女奴。他拍拍克里斯的肩,叫他耐心等待,說中國妞兒個個是美味。
木牌在克里斯手心裡頓時溼了。
在門樓的馬燈下,他認出深深燒在木牌上的名字:扶桑。
入夜時克里斯沿著那兩層的小樓轉悠,終於確認下一個窗。
遠近只有那棵樹苗供他搭腳。他叉開腿,一腳蹬著樹杆,一腳踏在牆上,向那視窗攀。樹身柔軟,越向梢部越軟,他腳踏上去,它便向一邊謙讓。失敗了不知多少次。
他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他急於弄清她是否處於毀滅的危險中。從這裡他仍聽得見木樓梯被奔上奔下的腳敲得咚咚響,沙場戰鼓一般。
那尚未蛻去的頑童軀殼漸漸在克里斯身上覆原。一切男童的本能此刻全回到他身上。他雙腳扭住樹苗,大幅度搖擺地向上爬去,柔韌的樹蛇一樣扭曲變形,卻終究沒有拗過他。接近窗臺高度了,他利用樹梢的反彈全身一蕩,雙腳著陸於窗外。他抓住木柵,慢慢將身體重心從樹上轉移。
在這昏暗小巷裡,克里斯經歷著天險飛渡。
木欄杆吱吱響,終於以斷裂證實了它的腐朽。
而克里斯已在這一瞬把穩了身體。
就是這一聲響動,使她把臉扭向視窗。她的頭在麥糠枕頭上被掩埋了一小半。
他找到她眼睛時,她的眼睛早已等著他了。她沒有半點吃驚,彷彿窗臺上降臨了一隻鴿子。
她和身體在接受一個男人。那身體細膩;一層微汗使它細膩得不可思議。那身體沒有牴觸,沒有他預期的抗拒,有的全是迎合。像沙灘迎合海潮。沒有動,靜止的,卻是全面的迎合。
……
克里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她的肌膚是海灘上最細的流沙,那樣隨波逐流。某一時刻它是無形的,化在海潮裡。
他以為該有掙扎,該有痛苦的痕跡。而他看到的卻是和諧。不管那男人拖一條髮辮,蠟黃的刺滿青色獸樣文身的脊樑如何令他憎惡,但那和諧是美麗的。
她的肉體是這和諧的基礎,她主宰支配著伸縮、進退。
正是這美麗使兩股眼淚順克里斯的鼻腔上湧。
你以為海以它的洶湧在主宰流沙,那是錯的。沙是本體,它盛著無論多麼無垠、暴虐的海。儘管它無形,它被淹沒。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瞪得老大。
他感到眼淚乍然滾出眼眶,因為他看見她眼睛暈暈然竟是快樂。那最低下最不受精神干涉的歡樂。
歡樂在一點點往高處爬。
那歡樂不僅存在於她,它被她波動震盪的肉體播入了那個男人,又隨著她的目光播向克里斯。
克里斯漸漸發覺他眼淚的成分變了。神秘的歡樂朝他襲來,使他的肉體生出他從不知曉的一種舒展與鮮活。她肉體的波動也將他納入了共同的動律。
歡樂使他淚水迅猛,有些哽咽,最終他無聲地號啕起來。
她的黑眼睛仍大張著,淺紅的嘴像吃東西吃到一半靜止了。她看著一窗之隔的他。
他忽然明白了。她的肉體在接受一個男人,她的眼睛,她剩餘的一切在接受他。
她的雙臂越來越緊地繞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