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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彼此不知情。最終“丈夫”為了維護“*”的尊嚴,甘心為警方所俘,倆人在死刑場上舉行了婚禮。其間,她與貴族少年的愛情斷斷續續,重生的美麗在燒殺搶掠和命運飄搖中一次次慘烈地展露……
這部小說從初版至今已經十幾年了,經過無數讀者的品評,再版多次,業界和市場都給予充分認可,每一次再版得到的評價均是:小說不僅不過時,並且越看越有生命力。
本次新星出版的嚴歌苓小說系列是精選,特將這個故事作為其代表作品選入。除了代表其文學上的成熟外,《扶桑》的出版歷程還代表了作者創作上的堅持,這部作品起初被代理人和出版社擱置3年,嚴歌苓堅持不按商業化的建議去修改,定稿3年後在臺灣和美國都獲獎,這才得以正式出版。據悉,《扶桑》也有望被改編成電影。
販夫走卒 江洋大盜
* 老鴇
警察 紳士 少婦
白人孩童與貴族
長辮子華工與善心修女
三教九流會聚一處
為上世紀初一段亂世愛情
做龍爭虎鬥的熱鬧佈景
多年來不同國家的多位電影工作者對這個故事表示出極大興趣,有女導演稱這部小說是“當了導演最應該拍的故事”
扶桑 1(1)
這就是你。
這個款款從喃呢的竹床上站起,穿猩紅大緞的就是你了。緞襖上有十斤重的刺繡,繡得最密的部位堅硬冰冷,如錚錚盔甲。我這個距你一百二十年的後人對如此繡工只能發出毫無見識的驚歎。
再稍抬高一點下頜,把你的嘴唇帶到這點有限的光線裡。好了,這就很好。
這樣就給我看清了你的整個臉蛋。沒關係,你的嫌短嫌寬的臉形只會給人看成東方情調。你的每一個缺陷在你那時代的獵奇者眼裡都是一個特色。
來,轉一轉身,就像每一次在拍賣場那樣轉一轉。你見慣了拍賣;像你這樣美麗的娼妓是從拍賣中逐步認清自己的身價的。當我從一百六十冊唐人街正、野史中看到這類拍賣場時:幾十具*的女體凸現於烏煙瘴氣的背景,多少消融了那氣氛中的原有的陰森和悲慘。
你始終不同於拍賣場上的所有女子。首先,你活過了二十歲。這是個奇蹟,你這類女子幾乎找不出活過二十歲的。我找遍這一百六十本書,你是唯一活到相當壽數的。其他風塵女子在十八歲開始脫髮,十九歲落齒,二十歲已兩眼混沌,顏色敗盡,即使活著也像死了一樣給忽略和忘卻,漸漸沉寂如塵土。
而你絕不同於她們。
不要急著展現你的腳,我知道它們不足三寸:兩個成了木乃伊的玉蘭花苞。別急,我會給你機會展露它們。你畢竟不像活在1890到1940年間那個女人,住企李街129號,靠展覽她的三寸金蓮掙生計。每天有幾千遊客肅穆地在她門口緩緩移動,看她死亡的足趾怎樣給平整地折向腳心。他們多半從已有斯文的東部來,也有的從大西洋彼岸來,專門來參拜這活生生軀體上的一個古老末梢。他們從那腳的腐臭與退化中,從那盤根錯節的繁雜秩序中讀出“東方”!
我已經基本上清楚你的身世。你是個二十歲的*,是陸續漂洋過海的三千中國*中的一個。你登上這遍地黃金的海岸時已二十多,因此你成熟、渾圓,是個火候恰好的小娘兒。你沒有技藝,也沒有妖惑的嫵媚,絲毫不帶那千篇一律的*眼神。你的平實和真切讓人在觸碰你的剎那就感到了。你能讓每個男人感受洞房的熱烈以及消滅童貞的隆重。
因此你是個天生的*,是個舊不掉的新娘。
十九世紀六十年代末的夏天,聖弗朗西斯科那條六尺寬的唐人巷裡,某個籠格般的窗內站著個不小巧的女子,就是你。
你有個奇怪的名字:扶桑。你不是從廣東沿海一帶來的,因此你的售價比“阿珠”、“阿彩”、“阿蜊”們要高。沿海地帶女子很難證實自身與港口川流的洋水手無染,身價都要低三成。
這時你看著二十世紀末的我——我這個寫書匠。你想知道是不是同一緣由使我也來到這個叫“金山”的異國碼頭。我從來不知道使我跨過太平洋的緣由是什麼。我們口頭上嚷到這裡來找自由、學問、財富,實際上我們並不知道究竟想找什麼。
有人把我們叫做第五代中國移民。
你想我為什麼單單挑出你來寫。你並不知道你被洋人史學家們記載下來,記載入一百六十部無人問津的聖弗朗西斯科華人的史書中,是作為最美麗的一箇中國*被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