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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不通姓名,老死不相往來。其實,紐約直到今天依然是許多街坊的集合體,街坊裡的人們彼此都知道誰幹的哪一行業,跟小鎮上一樣。“香蕉凱利”正是如此。
同凱利大街相交的幾條馬路把凱利大街分成幾個街區,各街區有許多東西是大同小異的。幾乎每一個街區都有一家糖果店,店主差不多都是從歐洲移民來的猶太人;店裡賣《每日新聞報》、《郵報》和《鏡報》。我們街區裡沒有人看《紐約時報》。這些小店還賣文具、便宜糖果、冰淇淋和不含酒精的飲料。紐約人都知道,這種小店出售一種特殊小吃——蛋淇淋,它包括巧克力糖漿、牛奶和仿製礦泉水。一份蛋淇淋10分錢,假如你錢不夠,可以只買礦泉水,“就2分錢,請吧”。每隔幾個街區,就有一個猶太人辦的麵包房和一家波多黎各人開的雜貨鋪。義大利人經營修鞋店。每10個街區有一家大的連鎖商店,賣服裝和日用品。還有電影院。我不記得有哪一家店鋪是黑人開的。我童年時期有一件令人興奮的事,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來了自助洗衣店,往洗衣機裡投幾枚硬幣就可以把衣服洗好甩幹。我媽媽再也不需要用搓衣板為我們搓洗衣服,然後再一件一件掛到窗外的晾衣繩上了。然而,我爸爸堅持他的襯衣只能送到中國人開的洗衣店去洗熨。
在我成長的歲月裡,南布朗克斯是一個令人喜歡的地方,我從來不曾羨慕那些綠樹成蔭的小庭院。
我父親很寵愛我的姐姐瑪麗琳。他在服裝廠工作,所以總給我姐姐穿好衣服,按凱利大街的標準衡量,姐姐過得相當不錯。她跟好女孩們交往,她最親密的朋友是街角上的藥店老闆蒂特鮑姆家的幾姐妹。我對她扮演了一個淘氣小弟弟的角色。她的第一個當真的男朋友是約翰·史蒂文斯,那一家人也是在聖瑪格麗特教堂做禮拜。約翰是獨生子,他父母當時培養他學醫,後來真當了醫生。他和瑪麗琳的交情是由雙方父母撮合的。我的調皮點子是在他們摟摟抱抱的時候悄悄湊過去,惹他們討厭。這時約翰就會送我一枚25美分的硬幣,把我打發走。我姐姐總對我這個頑皮的弟弟生氣。我逃學的時候,她常常打小報告,所以我認為她是一個密探,同時我相信她把我看作眼中釘。但總的說來,我們姐弟關係是正常的。
那一年夏天,我8歲,我家和一些親戚在長島的塞格港租了幾間海灘小木屋。我一個人在海灘上玩擲刀遊戲,想讓擲出的刀豎立在沙裡,突然有一片髒東西揚起來,落進我的眼睛裡。我哭著跑進小木屋,勞麗斯姨媽為我挑出了那討厭的東西,我卻哭個沒完。我出去了,聽到勞麗斯姨媽向吉莎姨媽說:“我真搞不明白,這孩子怎麼這麼愛哭。”我當時很不舒服。這件事說明我小時候是個淘氣包。直到差不多50年之後,我還記得很清楚。我記得當時我暗自下定決心,今後再也不讓任何人看見我哭,可是我沒有完全做到這一點。
我9歲的時候,給鮑威爾家丟了醜。那時我是第39公立小學的學生,從3年級升到4年級,但成了末等生,成績是“4上”,僅勉強升級。家裡的人覺得臉上無光,悄悄談起來都直搖頭。對我們這些西印度群島後裔來說,求學是擺脫困苦、飛黃騰達的唯一出路。我姐姐品學兼優,肯定能升大學,可是我連上4年級都很困難。我缺乏的不是能力,而是動力。我小時候乖巧聽話,活潑可愛,成天無憂無慮,就是沒有抱負。
在體育運動上,我也不怎麼樣,儘管我喜愛各種街頭遊戲。我童年時的一個朋友託尼·格蘭特統計過,我們當年玩的遊戲有36種,其中包括街頭棍球、街頭棒球、拳球、街頭拳擊和“熱豆奶油”等等。有一天,我在一個空地上玩壘球,瞅見我父親走過來。我禱告上帝讓他快走過去,因為那一天我很不走運。可是他偏偏站住了,看我們玩球。他站在那兒的時候,我一棒都沒有打中。輪到我擊球的時候,一棒打偏了,第二棒又打偏了。當時我羞愧得恨不得鑽到地裡去,那種感覺至今還記憶猶新。每當我讓父親失望的時候,我都很痛苦。我感受到一種壓力,儘管那壓力也許並不存在,因為我父親很少向我說過責備的話。
我很喜歡打風箏仗。我們把汽水瓶子敲碎裝進一個大的水果汁罐子裡,把罐子放在電車軌道上,讓電車把罐裡的玻璃軋成碎片。然後,我們把碎玻璃碴用膠水粘在風箏線上。再把兩面刃的刮鬍須刀片有間隔地安在風箏尾部。我們爬到公寓樓頂放風箏,巧妙地操縱它,用我們裝備玻璃碴的風箏線和裝備刀片的風箏尾巴,把鄰居孩子從別的樓頂甚至別的街區放出的風箏線割斷,讓他們的風箏摔落下來,這就是我們玩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式的空戰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