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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玉翀幽然道:“遊方哥哥,你的手段高超,江湖門檻無一不精,武功秘訣出神入化,有那麼多高人都栽在你手上,蘭德先生在如今的江湖上名望聲威無雙,而你遊方這個身份在世間也一樣如魚得水、逍遙風流。你所經歷的一切太順利了,如今卻被我所擒,原本擔心你會受不了,沒想到你這一路能如此坦然,直到此刻才自嘆。”
遊方依然苦笑:“我只是在嘆這捨身崖,捨身並非無我,也非不知己身之貴,當日在璇璣峰上,我師劉黎運轉心盤印入元神,我這才徹底明白。”
吳玉翀:“哦,聽哥哥的意思,是自願隨我來的嗎?”
遊方:“你不去,我也遲早會來。”
吳玉翀側過臉抬頭看他:“還記得在梅嶺那一晚的沉醉嗎,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可你當時分明對我有過疑心,後來呢?”
遊方看著捨身崖下飄蕩的薄霧,眼神似乎是望著很遠的地方在回憶:“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重慶機場,你跟著薛先生,而薛先生萬里迢迢給我送來了吳老的遺物,這是我身為遊方所繼承的最寶貴的財富。我最不該懷疑的人就是你,這世上我最應該關心呵護的人也是你,否則自覺對不起天上的眼睛。
但江湖越老人就越謹慎,我確實對你有疑慮,知道你有一身好功夫,來自美國,又出現在這個敏感的時間,儘管沒有任何道理,卻不得不防範與試探,這種猜疑甚至曾讓我感到羞愧!你遊方哥哥不笨,能看出你的兒時經歷並不愉快,也私下問過你奶奶,她託我好好照顧你。
你在我面前是那麼可愛,不,你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麼可愛!大家都很喜歡你,我也能看出來,你是儘量在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是啊,你自己難道就沒有發現嗎?雖是刻意最終也可能是真意,它就是你真正的美好,我怎能忘記?“
吳玉翀把頭低了下去,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問道:“後來呢?”
遊方的聲音中透著無奈:“梅嶺那一夜的宿醉,我還能怎樣?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在繩金塔下你替我擋住安佐傑的偷襲,固然是為了打消我對你的疑慮,你成功了!但此時行過捨身崖,我想問你——當時若不知我是梅蘭德只道我是遊方哥哥,還會不會擋下那一擊?”
吳玉翀的聲音更加細不可聞:“會的,我寧願你只是遊方哥哥。”
正在說話間,前面有導遊舉著小旗帶著一隊遊客貼著山壁沿險要的山路走了過來,遊方一側身站到了山路外側,與吳玉翀一前一後,將內側更容易走的地方讓給他們透過,然後手挽著手繼續前行,看情景就是遊方在牽著吳玉翀走。
前方是一鍋泉,其地勢就像在群山間嵌了一口大鍋,山泉由峭壁間匯流入這一彎碧潭,鞠泉如潤清芬,綿山風景區的旅遊線路就至此回頭了,再往前走過於險阻。遊方和吳玉翀自然不是普通遊客,他們仍看似隨意漫無目的地在山中漫遊,有意思的是吳玉翀真的不帶路,只是隨著遊方走。
在棲閒谷到介公嶺之間,有一條小路蜿蜒通往深山,路口有一個木牌,上面寫著“遊 止步”,原先的字跡應該是遊人止步或遊客止步,但是風吹日曬漆面脫落,如今只剩下了這麼三個字。往上看這條路時斷時續坡度極陡,很多地方都在山石上打樁鑽孔以鐵鏈為扶手,還有的地方是用古老的松枝與鐵鏈搭成的棧道雲梯,不知已經有多少年代。
吳玉翀一直很沉默,神情也淡淡的若有所思,一指這個牌子道:“遊方哥哥,不准你進去呢,遊止步!”
遊方挽著她轉身邁步就朝這條路走去,淡淡的答道:“我是梅蘭德。”
山勢險阻卻擋不住這兩人的腳步,在起伏的崇山峻嶺中來回穿越,不知欣賞了多少奇景與不為人知的隱秘殿閣。吳玉翀既不催遊方也不告訴他將要去往何處,反倒像是跟隨他在這綿山中探險,彷彿也希望那最後的時刻儘量晚些到來。
攀援到一處絕壁半空的平臺,古棧道早已朽毀,此處掩藏垂下的藤蘿中,藤蔓上還開著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平臺後的山腹中是一間石龕佛寺,這一路上他們已經見到不止一處此類古蹟遺存,有的已傾頹半廈,有的仍然儲存完好。
兩人走進這個隱秘的絕壁石龕,不由自主都瞪大了眼睛微微張開嘴,一副讚歎的神情。這裡的造像真的是巧奪天工,太美了!佛龕中供的是韋馱天,佛教中象徵降魔的神祗,卻不似一般廟宇中那圓目猙獰的非人類形像,完全就是一位威猛俊朗的男子,面部的線條冷峻流暢,眼神剛毅堅定,連鎧甲的質感都那麼傳神。
威猛剛毅的韋馱天身邊,居然塑